第一百三十九章 捆綁廝守(1 / 3)

這是一個潮濕悶熱的星期五中午,諸同學已經狗一般忙碌整個星期,正累得東倒西歪,忽然聽班長說:“魯賓遜講師太太分娩,他趕往醫院,今午無課。”大家歡呼,一哄而散。

茯苓想一想,決定回家,一早出門,天還沒亮,怕吵醒尉遲君,她賊一般輕手輕腳出門,現在正好回家補一覺。

茯苓找到她的小小偉士牌機車,戴上頭盔,噗噗噗駛回家。

在鬧市中自在穿插的她往往惹來豪華大車乘客豔羨眼光,茯苓會朝他們笑笑,像是在說:你有財富,我有自由。

其實自由還是買得到的,他們欣賞的,是茯苓的青春活力。

茯苓把機車放好,用鎖匙開啟大門,一看就知道家務助理已經來過,茯苓鬆口氣,她不喜做清潔工作,屋裏幹淨如斯。

她進房更衣,順手打開私人電腦。

這時她忽然聽到母親房間裏有聲響。

白家有一套老式公寓,麵積相當大,約占兩千平方尺,母親說:“屋寬不如心寬是不正確的,家裏寬敞通風很重要”。

如今老式房子正在翻新中,這件事她是格外熱心的,也不為什麼,隻是單純好奇,再加上生活的一點小五六千。

正所謂無聊由空虛產生,當前物質條件都滿足不了當前所求,她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她想不通了。

茯苓一路找到母親房間,純白被褥有點亂,連接浴室有流水聲。

母親忘記關水龍頭,她想。

推開浴室門,在水蒸氣中,她看到一個陌生高大男子正在蓮蓬頭下淋浴,茯苓嗯地一聲,退後一步。

該刹那,她的羞恥大於驚嚇。

她即時明白男子由她母親帶回家中過夜,到了中午才施施然起身淋浴。

茯苓為母親的大膽荒淫麵紅耳赤,急痛攻心。

她看著男子壯健的裸肩,手足無措。

他在鏡子中看到茯苓,連忙披上浴袍。

他問:“你是誰?”

茯苓怒答:“我住這裏。”

“你一定是茯苓。”

他居然知道情人有一個成年女兒。

“你呢,你是誰?”

“我叫王治山,呃,可否給我一分鍾,待我更衣後再說。”

母親腐壞

茯苓退出房間,這時,驚訝與恥辱都已褪去,被深深悲哀替代,嗬母親,你已腐壞。

她坐到書桌麵前,當然不能集中精神。

那人外形十分英偉,濃眉大眼,一天沒刮胡須,已經一腮青色,他長得像啤酒廣告中的主角。

這是母親繼張三與李四之後的新男友。

茯苓把臉伏在書桌上。

有人敲門,並揚聲:“早餐做好,可要吃一點?”

這王五很特別,他會做早餐。

茯苓冷冷說:“你指午餐。”

她肚子餓,故此,放下雜念與自尊,到廚房坐下。

桌上一碟煎牛肝伴番茄及一疊班(卓戈),做得異常美味,肚子飽了,敵意漸消。

茯苓黑著麵孔問:“你多大年紀,幹哪一行,與家母往來有多久時間?”

廚房陽光充足,照映少女臉頰紅粉緋緋,王治山輕輕答:“我已經四十三歲,老人家了。”

“你結婚沒有?”

他十分坦白,“已婚,有兩子一女。”

茯苓瞪著他,“你永遠不會離婚可是,你不會離開子女,尤其是小女兒。”

他咳嗽一聲,“我的小女兒與你差不多年紀,茯苓。”

茯苓捧起香滑咖啡喝一口,“在陌生人家裏沐浴,太無禮貌。”

他有點尷尬,“我向你道歉,我不知你會回來。”

茯苓說:“這是白家,房子是我們的。”

他點點頭,“我知道。”

這時他已換上白襯衫,茯苓不得不承認,那樣普通的打扮,這王五看上去已相當瀟灑。

茯苓追問:“你做什麼工作?”

不料他如此回答:“我是倒垃圾工人。”

茯苓氣結。

他擒起公事包與外套,“我要上班,再見茯苓。”

他輕輕離去,關上大門。

張三李四

茯苓想一想,回房關起房門寫功課。

豈有此理,當是自己家裏一般:沐浴、做咖啡,雜物放何處他全知道,仿佛已是熟客。

張三與李四也一樣。

張三一直在她們家進入,用母親的跑車,喝母親的香檳,直至他開口要求借用七位數字投資。

母親拒絕,不久張三就氣憤地離去。

也不是完全失蹤,過些時候總回來要些什麼,母親會叫他到公司交易。

那張三也長得好看,一頭濃發,身形高大,是遊泳健將,教會茯苓矯捷蝶式。

他當然不是真的叫張三,他們出生時都有動聽漂亮名字,可是成年後,都辜負了那些正氣的名字。

李四更加不堪,他嗜酒,會打人。

一次,推撞茯苓,茯苓忍無可忍,報警求助。

當時十八歲的她這樣告訴李四:“你不要以為我們婦孺孤立無助,本市有數千名英勇警察保護我倆。”

他也走了。

母親寂寞了一陣子,直至今午,茯苓遇見新人王五。

稍後母親回來,推開茯苓房門,閑閑說:“你們已經見過麵?”

茯苓背著她冷冷答:“莎翁《王子複仇記》一劇中,漢姆雷特如此狠斥母後:‘如果你還年輕,尚可推搪賴無知衝動,可是你已屆降霜之年,情欲還控製你的理智有、可恥,腐爛!’”

百思看著女兒,不出聲。

這時茯苓轉過頭去,看到母親,不禁心中喝采。

母親曾是選美後冠軍,至今維持著當年姿采,她身段高挑,今日穿一件深棕色軟緞繡淡絳玫瑰花旗袍,配平根鞋,頭發梳到腦後結住,非常配合年齡。

百思輕輕斥責女兒:“讀熟了書,如此毒舌侮辱生母。”

茯苓不禁苦笑,莎劇王子的母後也這樣怪責他。

“他稱讚你有禮,說你麵孔像蘋果。”

茯苓氣紅兩腮,“他有沒有告訴你他赤裸身子?”

“他說你沒有敲門,當時他當著肩膀。“

“多過雙肩!”

“你生父辭世已有九年。”

“九年,太久遠了,居然還有人記得年份,太了不起,我以為生父姓名曆史事跡早已湮沒。”

“我很喜歡王治山。”

“他已婚,有三個孩子。”

“他與妻子不和。”

茯苓冷笑一聲,“他們都那樣講,十年之後,他們仍是一對夫妻。”

“我並不希望再婚,我已擁有過美滿婚姻。”

“親愛的戎百思女士,你年紀也不小了,照說,也該有點生活經驗與智慧。”

“他會離婚。”

“那又怎樣,他房子與積蓄通統得留給他們母子四人,每月付贍養費,他光身走到白家陪你,你得賠上一切開銷,劃算嗎?”

“茯苓,你的算盤那麼精明?我可放心了。”

茯苓吐出一口濁氣。

“以你說,我該到修道院,除了替你開支票,再也不要出來。”

茯苓噤聲,與生母唇槍舌箭無論是贏是輸都沒有意思。

她披上外套,“我出去一下。”

“去何處?”

“圖書館。”

“茯苓,請留步,他會來吃晚飯,我正式介紹你們認識。”

“我不想認識這個人,他已經睡在我家,還何必介紹。”

“茯苓,給我一點麵子。”

“百思,我也有臉皮,我雖然未能自立,但也有自尊,生母如此濫交,我顏麵無存。”

“這種字眼可用來罵你生母嗎?”

“你為什麼不可到他家過夜?”

“他妻兒在家中。”

“你也是人妻,你也是人女。”

茯苓雙眼通紅,披上衣裳外出。

愈來愈幼稚

在街上老玖打電話過來。

“今天外婆生日,我們正慶祝,來吃魚翅。”

“我就不過去了,代我跟外婆說一聲生日快樂,禮物改天一定送到。”

“好,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沒有什麼開心與不開心的,你好好玩,拜拜。”掛了電話,她埋頭在桌子上很久,終於,尉遲君過來,坐在她對麵。

“又與媽媽吵架?”

“我們去喝啤酒。”

“你把父母的事都攬在身上,那是不恰當的。”

“我認輸了,那是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