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錢江開始沒打算逃離S市。
雖然在李三響農家樂的四樓上被地震劇烈的抖動嚇得先天性癲癇也發作了,在B鎮中學門口又被刺激了一下,回到S市區時心裏仍怦怦亂跳,但他還是沒忘記自己作為全市最高領導人的責任。他追問汪昊B鎮中學新教學樓到底有沒有質量問題?為什麼周圍那麼多舊房子沒垮反而今天才投入使用的新樓垮掉了?特別是他作為市長還來剪過彩,聽說房子垮了砸倒幾百個娃娃,到時侯誰來承擔責任啊?錢江真的是頭都大了,眼也花了,但汪昊安慰他說:“老大你不要為此事過於憂心,就算房子有質量問題也不會牽涉到你,應該由B鎮政府由張正輝負責,你作為上司受邀請去剪彩是很正常的事情。”汪昊說話時金絲眼鏡後麵的眼睛飛快眨動著,到最後也沒正麵回答B鎮中學的教學樓到底有沒有質量問題,他已經為以後如何跟錢江談這個問題打下了伏筆。
錢江聽了後心裏稍安,對汪昊說:“你馬上再給各方麵打電話問一下情況,總有打得通的嘛?”
汪昊在一片寬闊的街道邊停車開始打電話,錢江則把車窗玻璃按下一條縫點燃煙猛抽著向外觀察,隻見這座倚山而建的美麗小城已徹底失去了昔日的風采,,兩邊很多樓房歪歪斜斜的象要倒又沒倒下來,有些垮塌了的房屋廢墟上回蕩著久久不散的灰霧和呼喚被埋住了的親人的哭叫聲,一座垮了半邊的樓房下空地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被打死打傷的人,還有人在掙紮著喊:“救命啊!救命啊!”但是驚恐萬分的人們多數都匆匆走過,少有人去管,還說:“政府都不管,我們怎麼管嘛,我們又不是醫生。”也有極少人留下來給傷者包紮傷口,喂礦泉水,還有幾個光著上身的男子躍躍欲試地想衝進還有半邊沒垮下來的樓房裏去救人,恰在此時餘震又來了,嚇得人們呼啦一聲奔上街麵。
街道上紅綠燈不亮了,電杆倒在護欄上,汽車摩托車自行車三輪車胡亂穿梭,兩邊步行的人們擁擠不堪,也有人在嘻笑。
簡直亂套了。錢江有點生氣了,吩咐前麵的汪昊:“你不要找其他人,先喊醫院派人出來救人,喊警察局派人上街維持秩序。”
汪昊回過頭來一臉苦相說:“我打了十幾個電話出去,也包括醫院和警察局,一個都不通,肯定是機站房子倒了。”
錢江的心跳加快了,從車窗外紛紛走過的人們驚慌的議論聲更讓他心驚肉跳:
“快點跑!快點跑!說不定一會兒還要大震,這些搖鬆了的房子垮下來把街都要軋斷,到時候想跑就跑不脫了、、、、”
汪昊也聽見了車窗外的議論,看到了人們大多數在往城外跑,他見錢江拿煙的手也在打顫,搭下眼皮問:“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
“回市政府。”錢江把煙頭扔出車窗,咬著牙說出四個字。
市政府大院除了門口的兩個保安,已經見不到一個人影,幾幢樓房都被扯得歪瓜裂棗的,有一幢一年前修的仿古新樓徹底垮了,廢墟下壓著的人還喊得答應。
“錢市長,想法救一下她們嘛!”保安抖抖索索地對錢江說:“聽聲音是打掃衛生的王老大和朱二嫂,她們來做衛生,地震的時候正在三樓哇四樓,人家那些坐辦公室的好多都還沒來或者是剛走進大門,一搖起來都跑了,這房子又倒得快,她們就遭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