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你媽!”張正輝臉都氣歪了,兩腿打閃,有點站立不穩,他兩手按住桌麵罵道:“他們敢集體去告我?老子才走幾天嗬?硬是就翻堂了嗦?”
他放下電話惡狠狠地盯著已聽到電話內容的胡小冬問:“你曉得沒?”
胡小冬其實早已知道了,並沒打算告訴張正輝,這會兒被問到時臉上不自然地抽動一下說:“我沒聽說,你和夏鎮都不在,我今天一上班就忙得連盤轉,哪些有時間去擺空龍門陣嘛?”說著給張正輝遞上煙,捧上火,勸他要冷靜,張正輝將信將疑地抽著煙不說話了,胡小冬在一旁呆立著,倆人都默默地抽著煙,一枝煙沒抽完,張正輝忽然把小半截煙使勁摁在煙缸裏,抖起精神對胡小冬說:“老胡,你別怕,這麼多年我張老七啥子大風大浪沒闖過來,這點陰溝水把我的船翻不倒。這件事我親自來處理,關於那些人辭職的事你想法拖一下,一邊拖一邊另外找人,等找到人了他們不走都給老子趕走。”
胡小冬抽完一枝煙又點燃一枝說:“張鎮長,馬上另外找人不現實,我建議找夏鎮長來處理幹部們辭職的事,他是第一副鎮長,本來就是主管行政工作的,他把那些人招呼得住。”
張正輝聽了很不舒服,胡小冬這意思就是說夏天的威望比他高,哪怕人家才來不到一百天。但經過幾秒鍾的猶豫之後,他眼睛一眨,點頭道:“可以,這辦法好。”流氓出身的張正輝從來就一切以利益為出發點,善於變化,這是他的行為法寶,靠著這法寶他從一次又一次的漩渦中脫險而且打敗竟爭對手步步高升成了B鎮的一號人物。所以現在聽說可以利用死對頭夏天穩住幹部隊伍穩住岷江鎮大局,大手一揮說:“你馬上去醫院找他,買點東西,就說我喊你去的,或者管球你咋說?反正把他弄回來上班,把那些要辭職的雜種些招呼到。我現在親自去找那些想造反的村長,老子要看哪個長的是三個卵子?”
這一刻,張正輝處於流氓鬥毆前的驚恐和興奮中,兩手又撐在腰杆上,方麵巨口的臉上一雙眼睛閃著幽幽綠光,問胡小冬:“你估計是哪個在帶頭呢?”胡小冬搖著頭說不好說,張正輝咧開嘴露出兩顆大門牙冷笑道:“想都想得到,你是不敢說,就是我那本家大哥張禮雲,哼!我馬上去找他,他龜兒長期標榜他正派,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有辦法收拾他!看他有好扯拐?”
胡小冬麵對張正輝那付凶相,心跳驟然加快。
張正輝來到治安室,想帶一幫打手以下鄉巡視救災工作為名找那些想聯名告他的村長,震懾他們一下,擊破他們的聯盟。可治安室裏除了熊胖子和鄭三娃等人,他最想帶帶出去的正式警察李麻子卻不見人影,氣得他立刻給李麻子打電話:“老李,李大主任,你咋個今天又不來嗬?這抗震救災的火頭上跟平時不一樣嗬!我們辦公室剛才接到通知,說你們局上劉大炮今天可能要來檢查我們鎮的治安工作,到時候我不好給你打掩護的哈!”
他臨時扯了個謊,把昨晚上麻將打到天亮才睡覺的李麻子嚇得連連保證:“馬上來!馬上來!張鎮長你多海涵。”
心裏著急的張正輝不知道李麻子說的“馬上”是多久,也不想等他了,自己帶了熊胖子、鄭三娃和一幫聯防隊員出發了,他專用的黑色尼桑轎車打頭,三輛噴了警用標誌的巡邏車隨後,耀武揚威地鳴著警笛穿過狹窄的街道,在上午正上勁的太陽照射下飛速行駛在兩邊田野裏有農民正在收割油菜仔的鄉間公路上,一枝煙沒抽完就到了離B鎮場鎮不到兩公裏的c村村委會辦公室。這兒是兩條已鋪了水泥的鄉村公路的交叉點,聚集著幾家商店、茶館、理發店,平時這兒就是很鬧熱的,和一公裏遠的張禮雲家裏開的代銷店相比,人氣還更旺一些。特別是大地震後的今天,全國各地源源不斷湧來的救災物資和人員充斥在村委會辦公室的院內院外,各種車輛人員幾乎堵斷了交通。張正輝和他的巡邏車隊被擋在外麵路邊上,隻得下車往辦公室院裏走,可是人太多,有領救災款和物資的本地百姓,有穿迷彩服的外地自願者,還有被村幹部領著要去幫農民做活路的救援部隊士兵、、、、有一些婦女和老頭從村辦公室裏出來一邊數著剛拿到的、在陽光下特別晃眼的一張張粉紅的大票子一邊感慨著。
剛剛穿上顯然是小一號的製服的熊胖子見路被擋完了,立刻耍起了威風罵道:“讓開,你們張鎮長來了,球多兩個錢緊到數啥子嘛?”
婦女老頭們被這麼一吼,嚇得捏緊了手裏的錢,望著麵容陌生、穿了短袖黑製服的熊胖子那巨人似的身軀,都不敢嘴臭,再看看他身後的張正輝和鄭三娃們,大家都知道是B鎮街上那幫吃官飯的二流子來了,尤其是張正輝張老七,這個全村全鎮都出名的老二流子哪個不認識呢?他當了官了,把現在還住在村裏的婆娘娃娃甩了,還不準婆娘改嫁,有時高興了還要回來睡一晚上。全村人對他多數是又恨又怕,偶爾見了麵也是繞著走不打招呼。現在見他帶著一幫走狗回村裏來,村民們本能地心生畏懼,拚命往兩邊擠,硬是給他讓出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