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對汪昊的突然下跪還沒作出反應,門外巷道上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高音:“沒得事!錢市長不會怪你們!”
病房裏的三個人聽見這到了此處也根本沒有壓低嗓門的特殊聲音,腦海裏都同時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萬老五。
萬老五是長期在S市休養的老將軍黎貞的警衛員,黎貞將軍是建國之初被冊封的為數不多的女將軍,享受國家的特殊政策,老來了長駐山清水秀的S市,警衛員兼幹兒子的萬老五奉命帶領一個班的軍人護衛女將軍的安全。有了這個身份和手中的合法武裝,萬老五在多年來紅黑兩道吃通,無人敢惹。如果需要動用手中的槍杆子去製服對手事情又鬧大的時候,他就向省軍區報告說是女將軍的安全受到威協才采取了措施,反正他那個據說已經說不出一句整話的幹媽將軍還健在,省軍區領導也拿他沒法。一年前剛從龍池鎮調進城任常務副市長的李元國因為不曉得他的厲害與他在玉壘山夜總會發生衝突,結果李元國和包括汪昊在內的要員們被端著微衝的正規軍戰士逼得乖乖地舉著雙手貼在牆上,警察局的劉大炮聽說是萬老五,來都不敢來。錢江事後想為李元國討回公道,上告到了省裏,最後的結果就是省軍區派了一個和萬老五一樣扛著大校軍銜的軍官來,讓萬老五當著錢江和省府辦公廳領導的麵給李元國假巴意思道個歉收拾。接下來在錢江招待省府辦公廳和省軍區領導的酒會上,喝醉了的萬老五硬是纏著錢江打成了幹親家,從此成了市長辦公室的常客。
現在,聽見萬老五的聲音,跪下的汪昊不用誰拉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兩手擦掉眼淚,錢江的兩腮雖然厭惡地抽動了幾下,但還是對錢永富示意道:“去開門。”
錢永富扭開了病房門,短袖軍裝肩膀上扛著大校牌牌的萬老五撞了進來,他四十多歲,身材高大,方麵巨口,黑油油的頭發梳成倒拖,濃眉下一雙大眼睛虎虎生威。一邊往裏走一邊對身後的一個市政府工作人員笑道:“如何嘛?你們錢市長聽到我的聲音就要給我開門,沒得事!”
那位工作人員緊張地看著屋裏的錢江想解釋什麼,錢江一揮手讓他退下了。錢永富和汪昊都掩飾不住哭喪臉幾乎異口同聲招呼萬老五道:“五哥回來啦?”然後就一句話沒有,從他身邊溜出去走了。
“這倆娃咋個了?親家。”萬老五奇怪地笑問錢江。
錢江遲疑了一下,不想讓這個硬纏上的“親家”知道太多,就有保留地介紹後說:“我想處理豆腐渣工程責任人,他倆個平時總是把那張正輝的酒喝多了嘛,硬要在那兒求情喊我放張正輝一馬,我正在罵他們!”
萬老五“哦”了一聲忽然兩手撫摸著後腰臉上作痛苦狀說:“學校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說是死了幾百個娃娃,媽的那麼多舊樓都沒垮,就張老七修的新樓垮了,那娃我聽說過,爛得很,該處理!媽的這房子質量人命關天,水不得的嘛!你看我這腰杆就是那天在茶莊裏遭砸的,我這兒下來要調查一下,那茶莊的房子是哪個修的?有沒有質量問題?老子、、、、”
錢江聽了,知道萬老五又想找借口敲詐人,苦笑道:“也不是所有房屋垮塌都是質量問題,需要進行專業鑒定。據我了解你那天打牌的茶莊那一片都是磚混結構的老房子,在八級地震摧殘下很難幸免,和學校的性質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