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錢江的意料,晚飯後七點鍾開的辦公會上,大部分人都附和常務副市長李元國和分管組織人事的副市長田萬全的發言:不讚成把地震那天垮塌的新教學樓立刻定性為豆腐渣工程並將主要責任人鎮長張正輝移送司法進行徹底調查。理由是教學樓的垮塌到底是建築質量問題還是大地震的原因?還需要有關專家來做科學的結論,在沒有科學的正式結論之前采取行政司法手段似乎不妥。李元國發言時低著頭不敢對著錢江說話,田萬全則昂著那隨時梳理得紋絲不亂的倒拖頭,胖臉上保持著一貫的皮笑肉不笑:“老錢啦!你急群眾之所急,一心為人民服務,這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我們都應該跟上你的思路,但這件事關係重大,其中一個關健是新教學樓垮塌的原因必須要有一個專業結論,民間傳說當然很難聽,啥子兩層舊樓加一層冒充新樓啦!廢鐵充鋼筋質量不過關啦,但是我們作為本市最高決策機構要對這件事采取措施必須要有過硬的依據,不能僅憑民間傳說來定性,所以我還是讚成元國市長的建議,緩一步。請你認真考慮一下。”
錢江一下子傻了,聽著一個個大同小異的發言,腦袋裏嗡嗡響,不知說什麼好?慢慢的,他品出了味道:有人在操縱今天的辦公會,是誰呢?他的耳畔立即響起老婆周亞男那河東獅子的大嗓門和汪昊那雙金絲眼鏡背後不斷眨動著的小眼睛,一定是她們!
狗日的!
平時不說怪話的錢江在心裏這麼罵了一句,緊閉的嘴唇裏霍地咬緊了牙關。恰巧這會兒代理病了的老局長來列席辦公會的公安局副局長劉大炮摸著光溜溜的圓腦袋笑嘻嘻的發言道:“這龜兒沒得證據的東西不好整!還一個就是前不久李市長才在新聞發布會上說過我們市沒得豆腐渣工程現在又、、、、”
大嗓門的劉大炮正好轟燃了錢江心中的怒火,他一巴掌拍在桌上站了起來,把旁邊作記錄的秦正明嚇得抖了一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的劉大炮趕緊挾住四個牙,搭下眼皮聆聽市長的臭罵:“劉局長!我們是實事求是,勇於作自我批評的,如果新聞發布會開錯了就不可以糾正嗎?說到這兒我倒想問你:你看看網上傳的視頻,你們警察局的人穿著警服,拿著槍和那些膀子上繡龍的黑社會分子一起衝進死難學生家裏,對家長進行威協打罵,這算什麼?”
劉大炮不得不抬起頭,大炮嗓門壓低了聲音也十分渾厚:“這個我事先不知道,完全是下麵一些人的個人行為。”
“那你平時是怎麼管理的?”錢江突然站了起來,指著劉大炮質問:“局長病了,你這個副局長主持工作就應該負全麵責任,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推卸責任嗎?還有,學生家長去省政府上訪時,我派夏鎮長去接人,你卻親自帶刑警去抓人,你敢跟市政府對著幹你膽大包天!今天下午你電話打不通,你在幹什麼?”
“我、我、我、、、、”劉大炮在連珠炮似的質問下瞠目結舌,黃黑的圓臉變得紙一般的慘白,他沒想到自己受到汪昊和周亞男的支使在會上如此發言,本意想保住錢江的兄弟以討好他,沒想到會招來他一通看上去不是做樣子的指責,完啦完啦!老子二天再不聽小汪那蝦子的話了,老子咋看不來形勢呢?這小汪今天連會都沒參加,他的位置已經被秦眼鏡取代了我還在按他的意思說話,老子咋那麼瓜嗬?
劉大炮緊張地考慮著要不要把自己今天的發言和去省城抓人是受汪主任支使招出來?至於今天下午電話打不通是他在接受一個想當派出所所長的女警察的肉體招待,他像田萬全一樣有關健時候把電話弄來無法接通的絕招,當然他會說自己在鄉下檢查治安工作,有些彎彎上沒信號,當時他也確實在女警察的大腿彎彎上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