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胖子以為張正輝在騙他,其實張正輝真的不在家裏。這幾天他和被削去權柄掛著市府辦副主任混日子的汪昊經常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嫖妓,發泄完了就商量如何找機會東山再起。此刻他們正在農家院裏摟著小姐喝花酒,接到熊胖子的電話張正輝就很不舒服,等他結結巴巴地說出了想跑路想再要點錢的意思後,張正輝立刻把舉在耳邊的電話拿來對著嘴巴就一通臭罵:“人家劉國虎殺了人你在怕啥子?有你球相幹啊?警察查嗎查球他的嘛!你屁股沒得屎還怕哪個聞氣氣嗦?你娃看到那麼大堆咋就貓大個膽嗬、、、、啥子呢?那件事算個屁啊!”說到這兒時他見汪昊和兩個小姐都尖起耳朵的聽,立即推開醉哄哄地倒在他肩上的小姐,站起身離了酒桌,拉開包間門走到外麵燈影暗淡的院壩中間,這才壓低嗓門打斷熊胖子的話說:“老熊,你娃不要想變起法在我這兒整錢,我對得起你了,你那個事情根本就沒按我的意思辦,就是應付我的,夏瓜娃子一沒死二沒殘,過幾天就上班了,氣得老子捶心口還是給了你三個,你還要錢?道上的規矩還要不要?”
電話那頭的熊胖子被罵得無言以對,隻得哀求道:“七哥,這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是無所謂,可對方是鎮長,政府官員,如果我們遭抓了,肯定不是拘留幾天就出得來的,定個故意傷害就要去山上鑽三年煤炭洞子,你就當可憐兄弟,再給點錢我們跑了嗎大家都平安嘛?”
現在不當官了不能支配公款也沒人送錢來的張正輝每天在經濟上是隻出不進,說到錢就不親熱,雖然他也聽出了熊胖子話裏的威協之意,還是不爽快地沉吟著答道:“明天再說嘛,我這會兒真的有事。”隨即掛了電話,背後突然響起汪昊陰森森的奸笑聲,嚇得張正輝心裏直發毛,回身推了他一把罵道:“日你媽人嚇人要嚇死人的哈!你龜兒子神出鬼沒的?”
汪昊不介意地笑道:“怕啥子嘛?連我你都要防範嗦?怪不得前幾天我問夏天是哪個打的你說不曉得嗬!”
張正輝知道汪昊已經完全聽到了他和熊胖子的對話,隻得說:“不是我要防範你,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保險,曉得不,你娃不懂這些。”
汪昊扶了扶金絲眼鏡說:“就算我不懂嘛,但我還是想提醒你,如果你不給錢讓他們跑,萬一他們遭抓了把你咬出來咋辦?這回子公安局那個頂了劉大炮位置的魏老頭很認真,今天早晨我看過他們公安局報送市裏的文件,說是要以追捕劉國虎為契機,開展一場聲勢浩大的的打黑運動,全麵清理很多舊案、積案、、、、”
一席話說得張正輝心跳加快,連連搖手說:“不說了不說了!我明天再賞他兩萬讓他們走。”
可是等到明天就遲了。
被壓斷電話的熊胖子徹底被激怒了,他張開大嘴對著不遠處燈光閃爍的濱江花園破口大罵:“我日你張老七的先人!我日你媽老子、、、、”
張正輝當然聽不見,可是旁邊茶館裏的人們卻被嚇了一大跳,有些人是認識熊胖子的,知道他是啥人。隻見他像狗一樣對著夜空汪汪叫完之後又衝進茶館來了,人們立刻往旁邊讓開,熊胖子一屁股坐在一張靠椅上喊道:“給我打二兩酒!”從他手裏把茶館盤過去的老板是個起碼比他大了二十歲的幹瘦老頭,端來二兩酒後又陪笑道:“熊哥我再給你切點鹵菜哈?我招待。”熊胖子不吭聲,老板立刻去櫃台上切鹵肉,喝了一口酒的他盯著老板手中麻利地上下晃動著的小菜刀雪亮的鋒口,突然端起酒碗一仰脖喝幹,站起來大步跨到櫃台邊一把奪過老板手裏的菜刀說:“把刀借我用一下!”
茶館老板和客人們都嚇得說不出話。
大襠短褲包裏插著切菜刀的熊胖子幾乎是小跑著進入了濱江茶園,敲開了張正輝的獨幢別墅門,一個人在家看電視的梅麗見他凶相畢露,噴著酒氣,嚇得倒退一步道:“熊哥你咋個了?”
“媽的裝悶嗦?”熊胖子的口氣已經一掃平時在張正輝兩口子麵前的禮貌和小心,拿橫了說:“把張老七給我喊出來!”說著一步跨進寬大豪華的客廳,倒踢一腳把門關上又吼道:“拿不拿錢一句話?”
“啥子錢嘛?”梅麗的聲音帶了哭腔:“七哥真的不在,你們到底發生啥子事了嘛?”
一口氣喝下二兩燒酒的熊胖子腦袋裏嗡嗡嗡地響著,兩眼在水晶燈的照射下有點發花,這時他已經相信張正輝真的不在家裏了,看到穿著鮮紅吊帶裙的梅麗那驚恐得兩片紅嘴唇也在顫抖的可憐相,他有點後悔自己敲開門就惡狠狠的了。男人都是憐香惜玉的,況且梅麗還是自從5、12那天下午看見第一眼後就讓熊胖子做夢都在想的女人,很想有機會對她示好,而且梅麗第一次在茶館第二次在醫院巷道都對他表現出好感也讓他心癢得厲害,平時他偶爾想到梅麗時,總是會意識到這是大哥的女人動不得,在道上也說不走,但到了此時此地,二兩燒酒燒熱了熊胖子男人的血液,“大哥的女人動不得”這句話已被拋到腦後,他眼裏的凶光變成了淫光,揣在褲包裏捏著刀柄的右手空著摸了出來,語調放緩了說:“嫂子你別怕,我不是針對你,我是實在沒法了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