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個小時後,當陳鐵軍那輛一般人都看不上的破捷達開進青城橋派出所時,被抓進來的賭徒們正在被教育釋放,本人要在筆錄上簽字保證是初犯,堅決不再賭了,然後由自己打電話喊來的親戚朋友簽名擔保,就可以走了,程序還是很完善的。一身便裝的陳鐵軍從車上下來時,大部分人都哭喪著臉走了,隻有少部分的還在警戒線以內的幾張辦公桌邊辦手續,有一個簽完字的女人哭泣著說:“出去了咋做嘛?我那五萬塊錢是給娃娃買房子的首付款,日你媽就不退、、、、”旁邊一個女人立刻捂住她的嘴把拉起走說:“鬧不得!謹防聽到了就走不脫了,賭資沒收是人家的權力,球大爺喊你把買房子的錢拿去賭。”
陳鐵軍聽得真切,正想上前攀談,一個聯防隊員伸起警棍拔了他一下,盯著他身上成色很舊的西服說:“是來保人的哇?是就去那邊簽字,不是就出去,不要在那兒影響辦公。”
“我咋就影響辦公啦?”陳鐵軍粗黑的深平頭下寬邊眼鏡昂了起來,打黑英雄憤怒的目光如一道閃電,嚇得那聯防隊員一下子悚了,但嘴裏還是很硬:“你、你不聽招呼嗩?”
這時警戒線內辦公桌邊一個警察無意中抬頭看到了陳鐵軍,一下子睜大雙眼,立即丟下手裏的紙片跑了過來隔老遠就叫道:“陳局長你好!”
那聯防隊員一下子臉都嚇白了。
陳鐵軍對跑過來的警察說:“你們所領導呢?”
那警察答道:“我是副所長,馬所長在辦公室訊問嫌疑人,我馬上喊他下來。”
“辦公室訊問嫌疑人?”陳鐵軍審視著副所長問:“你們這裏沒有審訊室嗎?”
“有、有、、、、”副所長抖不圓了,心裏直罵自己瓜屌說漏嘴了,隻見陳鐵軍嘴角輕笑了一下道:“帶我去找他。”
派出所三樓所長辦公室。
五十多歲,方麵巨口,滿臉是藏族人紫紅膚色的馬所長正仰躺在皮椅上高翹二郎腿對賭場老板朱二哥說:“今天是人家上麵要來突擊抽查,我又在耍假,有錘子辦法?如果我這會兒不過來,你娃今天就慘了?”
已經去掉手銬的朱二哥也仰躺在馬所長對麵辦公桌後皮椅上,蓬亂的頭發已經梳理巴適,刀條臉上掛著久走江湖的人臨危不懼的微笑:“馬哥,我朱二娃雖然不是藏族人,但我喜歡你們藏族人的耿直,我知道今天這行動是提醒我以後該咋做?明說嘛,每個月要好多才、、、、”他剛說到這兒時,一個警察衝進門來,喘著粗氣又壓著嗓門說:“陳鐵軍來啦!”
陳鐵軍在副所長的引領下進入所長辦公室時,見一個警察在收拾桌上的文件,馬所長那藏族人臉上的的橫肉棱子裏透出被壓抑的恐慌,但這恐慌很快被做出來的爽朗的笑聲掩蓋了。
“哎呀!我們尊貴的陳局長大駕光臨,簡直是讓我們所蓬蓽生輝啊!”馬所長伸出雙手握住比他還矮半個腦袋的局長的手,笑容塞滿了臉上每道肉棱子的縫隙:“您還從沒到我們所來過,我就盼著你來啦!今天來了正好督促一下我們所的工作,走,會議室請,我們各方麵的同誌都等著跟你當麵彙報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喲!”
誰說藏族人耿直不會繞彎彎?不會拍馬屁?
陳鐵軍在被熱情豪放的馬所長幾乎是半強製地拉著出了辦公室走向會議室時,他才掙紮著從馬所長手裏抽出手問:“你在辦公室訊問的嫌疑人呢?”
“就是今天抓過來這些賭徒嘛!”馬所長答道:“人太多,同誌們忙不過來,我也親自做了幾個筆錄,早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