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原本口中的斥責,在瞧見蘇蘭這等模樣,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心裏頭不免難免浮出了幾分苦澀。
他竟是有些晃神,瞧著蜷縮成一團的蘇蘭。
不論如何,他與蘇蘭也做了幾年夫妻,瞧見蘇蘭這等模樣,心中未有觸動,是絕不可能的。
甚至,在那一瞬,常遠還有些恍然,事情為何會落到現下的這等地步上?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常遠便不由的覺得麵頰上落下的這個巴掌生疼生疼的。
“蘭....”
隻是常遠方才稍稍上前一步,那蜷縮在牆角了的蘇蘭便又萬分驚懼的尖叫起來,根本不讓常遠靠近。
“你不要過來!”
常遠心中尚且存下的半分愧疚,便好似隨著蘇蘭這一聲聲的抗拒一點點消散個幹淨似的。
他麵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是也不知曉是存的什麼心思,他還是忍了又忍,方才開口道。“蘭兒,我們回家罷。”
蘇蘭好似是對這個詞有著十分特別的印象似的,她哭聲小了一些,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瞧著麵前的男子,呆愣愣的同男子來了個對視,歪頭仔細的分辨了一下麵前人到底是誰後。
她十分認真的開口道。“我沒有家了。”
蘇蘭這話說的雖是正常,但是這口氣卻帶著幾分詭異。
常遠還未反應過來,便隻瞧見因為蘇蘭先前的掙紮舉措,原本鬆鬆垮垮綁在了蘇蘭麵上的白紗一圈圈落了下來。
常遠在瞧見蘇蘭上半張臉猙獰到深可見骨的傷口,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蘇妗一直在一旁瞧著常遠他的麵色,現下眼見著常遠如此表情,她麵上不由浮出幾分冷笑來,打量了常遠幾眼。“這是怎麼回事,姐夫你不是應當比我還清楚嗎?”
蘇妗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原本我隻以為,大姐比我同二姐要命好,嫁了個如意郎君。”
“卻不妨那些恩恩愛愛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蘇妗冷笑一聲道。“便是那戲台上的名角兒,也抵不得姐夫你這假人假麵啊?不得不說,姐夫果真是好手段。”
若非是蘇蘭在這裏,常遠自然是不會想來蘇妗麵前走這一趟的。
先前對蘇妗多加忍讓,也不過是常遠覺著有些心虛,再加上懼怕蘇妗將人給藏起來罷了。
現下好不容易見到了人,眼見著蘇蘭不僅是瘋了,而且這張臉也算是徹底毀了個幹淨,便是接回家中,也不過是惹人厭煩罷了。
常遠的心思都寫在麵上,蘇妗隻要淡淡一眼掃過去,便將他的心思給瞧了個大半了。
眼見著先前還一副心有觸動的常遠,現下眼見著蘇蘭的這張臉毀了,心思便活絡了起來。
蘇妗不由細細搖了搖頭。
“你莫要太得寸進尺,你姐姐遭遇這些原本便是不幸了,卻不妨你這個做妹妹的,非但不為她著想,竟還是想著落井下石,我瞧著蘭兒有你這樣的妹妹,方才是她的恥辱。”
“虧得蘭兒尋常時日還那般掛念著你。”
從剛才開始,常遠便一直在忍著自己的脾氣,可是現下,細想來,也沒有這個必要了。
“蘭兒蘭兒。”蘇妗的尾音刻意的拖的極其長,聽在這常遠的耳朵裏頭便說不出的嘲諷了。
“姐夫你這叫的倒是親切,但是這知人知麵不知心,旁人唯恐自己妻兒給自己添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可是我倒是第一次眼見著姐夫這般大度的,竟是巴巴的將那帽子攏到手裏頭,強行帶著。”
蘇妗這話可謂是毒辣了,聽在常遠耳朵裏頭,便險些將他生生的氣暈過去。
這倒也難免了,畢竟常遠浮出了這般多,卻是到頭來人財兩空,說起來也是因為蘇妗。
若非是蘇妗攙和上這一腳,又怎麼會折騰出這等事情來?
這人啊,有時候就是這般奇怪,有些事情,不怪自己,反倒是喜歡賴在旁人的頭上。
當然若是蘇妗知曉常遠現下的想法,當真會感歎,這世上竟是會有這般恬不知恥的男人。
“這事情原本便同你沒有幹係,若非是你,你姐姐也不會變成這樣。”
蘇妗蹙了蹙眉頭,甚是驚奇的打量了常遠幾番,不知曉常遠怎麼會有這般的臉麵說出這等話來,她挑了挑眉梢,冷笑道。“姐夫你這話說的,我倒是聽不懂了。”
“這事情跟我有什麼幹係?又不是我親自動手將我大姐灌醉了,送到別人的床榻上,任由人折騰,才將人逼瘋的。”蘇妗略略沉吟了幾番。“我見過臉麵厚的,倒也不曾見過像是姐夫你這般不要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