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拓跋玉和淳於薇抬著重達九十九斤,意指月夜之狼的阿古施華亞長矛(以下簡稱月狼矛),躬身步至畢玄身前時,已是太陽落山,明月於夜空斜掛,照得草原一片迷蒙美景,晚風徐起,夜涼如水,吹得在場的觀戰者遍體生寒。
其中滿臉灰敗之色,心中最為發寒的不是呼延鐵真和荒直昆,自從武器被毀後,他們已經不跪了,退至遠處,遙遙觀戰,而是剛剛趕到的畢玄兩名高徒,因為拓跋玉和淳於薇在洛陽是與高旭見過麵的,親眼目睹了其在曼清苑發威,滅殺曲傲師徒!
那時的高旭通過種種布局,層層借勢,已經強勢到拓跋玉、淳於薇一心避免與其硬碰的地步,但內心深處,身為三大宗師之徒的驕傲仍舊不時地提醒兩人:高旭僅僅是秘術詭異,神秘莫測,真正正麵放手一戰的話,他們不見得沒有取勝之機!
現在,這個念頭被擊得粉碎,徹徹底底地粉碎,化作了齏粉……
連師尊畢玄都要取壓箱底的月狼矛,方能匹敵高旭,與師尊天差地別的他們,豈不是高旭一合之敵?
差距之大,業已到達連追趕的念頭都伸不出!!
武者之路上最為悲哀的事情,莫過如此!!!
其實真正悲哀的,應該是畢玄……
想他出場時是多麼地神鬼莫測,不可一世,卻受製於對方手中的一柄神劍,如傻/逼般站了幾個小時,等徒弟送武器過來!
難能可貴的是,換做其他人,以一代宗師的身份受此奇恥大辱,早就心浮氣躁,氣勢大降了,然而畢玄至始至終均不為所動,神態從容冷靜,好似沒有任何人類應有的喜怨哀樂、貪嗔癡懼的情緒般,雙目冷酷如惡狼凝望獵物,直直地盯住高旭,從上至下,打量了何止過百遍?
以高旭的定力,都不由地被其看得心中發毛,旋即又覺得這是一種磨練心境的好途徑,便與畢玄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起來。
這一幕既滑稽又玄奧,外人看上去滑稽,當事人覺得玄奧,隻因目光的相對也是領域的碰撞,武道修為的對拚!
自然而然的,高旭全麵處於下風,被壓得抬不起頭來。領域方麵,別說劍神領域是憑借夢想領域模仿的,即便是正牌的劍神領域,由於高旭遇到的燕南天嫁衣神功尚未大成,綜合實力尚且處於二難度高等範疇,也就是說哪怕燕南天親至,劍神領域VS炎陽領域,也沒有幾成的勝算……
至於武道修為,就更別提了,畢玄從小習武,初出道之際便被譽為“沒有人能把他從馬背擊下來的對手”,這聽起來不乍的,在突厥中卻是種極高的讚譽,如今畢玄已經八十九歲了,近一個半甲子的修為,武道曆練該有多麼豐富,哪怕高旭是遊走於不同世界的輪回者,一年想抵人家九十年,也是完全不現實的事情!
好在高旭本就沒指望在這兩方麵贏,他很有自知之明,領域對碰和武道修為均是實實在在的,不存在頓悟似的飛躍,唯有一步一個腳印地提升,間或邁步的速度快一些,比如此刻。
在正常情況下,此乃火中取栗,極其凶險,一個不慎,就會被畢玄徹底摧毀信心,一蹶不振,武道修為再無寸進,別以為這是一句嚇唬人的空話,用數據化的觀點,就是一招權威性超高,持續時間超久甚至是永遠有害的DEBUFF(負麵狀態)附身,驅除不了這玩意,不但不死印法進階不到第六重,甚至有可能掉落境界,敗於畢玄之手的曲傲就是最佳的例子!
但高旭的情況又是較為特殊,他有絕對的信心……
擊?敗?畢?玄!
不為其他,就一個原因——畢玄在大唐數位頂尖宗師裏麵,戰鬥風格最偏向於戰士!
這與突厥一族的風氣習俗有關,草原上的勇士作戰毋須過多的花招,崇拜的便是正麵的勇猛無敵,所以石之軒可以是刺客,傅采林可以是劍客,寧道奇可以是道士……唯有畢玄必須是戰士!
大開大合的戰士!!
不如此,不足以威震草原長達數十年之久!!!
可惜啊,高旭最不怕的,以及最擅長對付的,就是戰士型敵人……
被畢玄“精神蹂躪”了數個時辰,高旭固然感到獲益匪淺,但也避免不了地心生疲倦,於是當畢玄甫一握住月狼矛的同時,他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業已是清澈澄淨,心無雜念!
第三分裂人格?武癡人格!
主人格累了,精神困頓,就換神完氣足的副人格登場,此乃高旭向葉雨桐姐妹學習的辦法!
而副人格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劍直指蒼穹,點點星芒浮現,諸天星辰的虛影閃耀,化作一麵巨大的棋盤,將畢玄前衝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飛星玄空劍訣?星羅棋布!
說是前衝,實則在旁觀者的眼裏,畢玄就似飯後散步般,向著高旭龍行虎步地油然而行,神態間適然自在,冷峻而深不可測的眼神注視之下,天地間似再無可瞞過他之事物。
上百步的距離,畢玄倏忽走過,似緩實快,如果說得通俗易懂些,這便是古武體係的宗師戰士衝鋒,詭異莫名中充滿著難以言喻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