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五天前我還不敢相信世上真會有如此驚天騙局,現在連我這個天下第一聰明人都不得不歎服,與這位‘老神仙’相比,以前的騙局簡直屁都不是!”
能自封天下第一聰明人的刀疤少年,世上唯江小魚一人爾,此刻他立於峨嵋派內一個小角落,望著進進出出、忙忙碌碌、麵帶無比歡欣的人群,一邊拍著手,一邊由衷地歎服道。
江小魚旁邊,站著一位藍衣少女,瞧模樣十一二歲,一對泠策如星的晶眸,筆直仿佛玉雕般的瓊鼻,塞雪的嬌嫩肌膚,清秀絕俗,不是絕代雙驕戲份最多的女主角鐵心蘭,又是何人?
聽了江小魚的話,她麵露不讚同之色:“老神仙分明是真的慈悲為懷,他賜下的那些神兵利器做不得假,倘若是騙局,何必如此?”
“這點連我都弄不明白,為什麼寶庫主人要用神兵利器換一堆破銅爛鐵……也許是他看夠了那些神兵利器,口味變得很奇怪?或者他本就是個很奇怪的人,不喜歡用好的,偏偏要用垃圾……反正我敢肯定一點,他絕非無欲無求的神仙,這些傻子投進去的東西,休想要到了!”
江小魚斜了鐵心蘭一眼,這位於草原上邂逅的女孩著實好強,一路上每每與他唱反調,就因為他說出了狂獅鐵戰不在惡人穀的消息,又要跟著來地下寶庫盛會,唉,早就知道女人是難纏的存在,管那閑事作甚。
不過江小魚心裏想著不理不理鐵心蘭,嘴裏卻不自覺地接著道:“世上的每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自身的目的,沒有純粹的無私!這位‘老神仙’送給別人神兵利器與神功秘籍,第一種可能是博取虛名,享受別人的感激與敬仰,可他根本沒有報上名號,甚至十天過去了,他連話都沒怎麼跟這些人說過,給好處之前不宣揚,事後誰還理你?所以虛名的路子堵死了!”
“第二種可能是嫌麻煩,寶庫主人神功蓋世,天下無敵,用不上神兵與秘籍,若要保留這些,又費神,怕它們丟,怕它們被偷,怕它們被搶,你說有多麻煩?將這些東西送人,這些麻煩就全是人家的了,世上有些人專門喜愛聚寶斂財,又舍不得花,全是呆子……不過這位‘老神仙’做的事情更加麻煩,他定下詳細的規矩,根據進入者的身家貧富賜予獎勵,再打暈丟到野外……真是怕麻煩的人,將神兵與秘籍往路邊一丟,誰撿到是誰的,豈不簡單?”
“第三種可能是寶庫主人童心未泯,再加上清閑久了,想要找些事情來做做,但從入庫到野外蘇醒這一係列過程是單憑一人能夠辦到的嗎?我估計至少得五十人才能保持十天來的從不間斷,從不出錯!這麼多人,全部遊戲人間?可憐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們單單見到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卻不想象一下,將他們如般丟出去的,是多麼五大三粗的壯漢……”
江小魚繪聲繪色地講著,鐵心蘭眼前似乎隨之浮現出一個個名門大派的掌門長老被粗魯大漢隨手亂丟的滑稽場麵,忍不住噗哧一笑。
江小魚眼中浮現出得意,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篤定地道:“所以事實的真相唯有最後一種可能:寶庫主人懷有另外的目的,什麼老神仙,什麼神兵,什麼秘籍都是故意塑造出來,轉移視線的幌子!寶庫主人成功了,各門各派、諸多世家都將珍藏毫不吝嗇地取出,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外之物,渾然忘卻他們來此的目的正是為了身外之物,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分析完畢,江小魚抱住胳膊,冷冷地一笑,鐵心蘭則扭過頭去,掩飾臉上不自覺透出的佩服之色。
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們確實很可憐,成千上百的人,還不如一個八歲大的孩子看得清楚明白,當然,不是他們智商太低,而是寶庫主人的手段實在太過高明,將貪欲、名利、盲從、僥幸等等負麵情緒統統地利用上,由不得本就抱著尋找寶藏、一步登天目的的江湖人士不上當,天底下,能像江小魚站在絕對客觀的立場上逐條逐條排除可能的,又有幾人?
鐵心蘭一路上已經見識了江小魚的機智百變,不過那些對手均是地痞無賴、黑心商販以及下層的武林中人,襯托不出江小魚的厲害,此回有各大派的成名人物作反麵例子,江小魚的天下第一聰明人頭銜終於有些實至名歸了……
心腸極好的鐵心蘭頓了頓,出言道:“你既然這麼聰明,能不能想個辦法阻攔,別讓他們上當?”
江小魚聽了搖頭失笑道:“阻攔?別說阻攔,你難道沒發現,我們就算想要上當,都沒資格嗎?為了不浪費名額,不累著‘老神仙’,六大門派自發地組織了人員,必須驗證了‘誠意’的好壞,方能進入,已經接近瘋魔了!眾人皆醉我獨醒是沒用的,何況……”
“何況也不是眾人皆知你獨醒!”江小魚剛說到一半,一道冷冷清清的話語突然插了上來,他順著聲音一望,目光不由地凝住了。
隻見一位綠衫少女與一名紅衣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兩女均是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擁有天仙之姿的美人胚子,區別在於前者體態輕盈,楚楚動人,神情冷落冰霜,後者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神色純淨剛直,好似冰與火的結合,正是“人間九秀”中的慕容九和“小仙女”張菁。
張菁瞪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江小魚,插話的則是慕容九,她蓮步輕移,踱至江小魚正前麵,正對著他,目光卻沒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遙遙地投向遠處,輕輕地歎息道:“寶庫之人的手段,的確難以揣度,內中所蘊含的智慧,更是不可估量!當今天下,隻怕也唯有他才配做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