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流水,揮灑在薊縣這一方寧謐的土地上。
已至深夜,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巡街捕快和更夫百無聊懶的流竄在大街小巷中,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生機,使得巡街捕快和更夫,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沒有了白天的溫暖舒適,暗罵一聲這個鬼天氣。
到了三更天,宋府依舊燈火通明,宋書文、禮家族長、方家族長、保家族長等大小權貴,齊聚在宋府的後院之中,屏住呼吸的凝視著端坐在丈許煉丹爐前的赤腳大仙。
不久,數十個宋府侍衛人手提著兩個竹籠走了過來,微風吹過,掀起竹籠上的粗布,赫然是一對粉雕玉琢的童男童女。
這些小孩兒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被人挖出心肝,仍是一臉好奇的左顧右盼。
望著這些孩子,保家族長不禁想起了自己剛出生的長孫,當下心中不忍,對赤腳大仙拱手道,“仙師,非得要用八十童男、八十童女的心肝不可嗎?”
“怎麼,你後悔了?”赤腳大仙蹙眉道。
保家族長遲疑半響,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太有傷天和,我等都是修道之人,小老兒怕要遭天譴啊。”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修道之人?那就應該知道這麼一句話,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輩要想登仙道,得長生,不劍走偏鋒怎能行?你以為長生不老是那麼好得的嗎?!”赤腳大仙冷哼道。
“我不信,所有長生不老的仙人,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得來的!”
“大膽!保易,你這是在質疑仙師嗎?”禮家族長勃然大怒。
保易自知失言,張了張嘴,終究囁嚅不語。
眾人見狀,皆都一臉的沉默,保易的話又何嚐不是他們心中所想?起初被貪婪蒙蔽心智的他們,事後一想起這事,無不都心驚肉顫,這與他們理想中古道仙風的仙人形象太過違和了,那赤腳大仙欲要用八十童男八十童女心肝當作藥引的行為,那裏有半點縹緲出塵的仙師風姿?就像是一個吃人的魔王,凶惡的妖人一樣!
但他們已經上了賊船,想要中途下船,別說赤腳大仙會對他們如何,其餘的權貴首先就不會答應,畢竟他們也怕,能多一個人承擔此事的後果,就多一份安慰和底氣。
對於保易的質疑,赤腳大仙賴得理會,因為他大勢已成,等過了今夜,煉好飼養白玉蠱晉級蠱王的煞心丹後,他就會遠走高飛,離開九州地區,到時候哪怕朝廷查到他的頭上,除非專門派遣朝廷強者,去南方蠻夷的地盤追殺他,否則他依舊能自在逍遙。
以赤腳大仙對朝廷的理解,朝廷是不會為了幾百個童男童女,興師動眾的追殺他一個先天修士的,到時候承擔此事後果的,隻能是當地的權貴。
赤腳大仙算盤打得很好,如果沒有魔家四兄弟與帝辛這兩個變數,說不定他還真能成功。
隻可惜,不論是魔家四兄弟還是帝辛,都不會坐視他這個妖人為所欲為。
“時辰已到,開爐!”赤腳大仙煞有其事的揮了揮一把拂塵。
哐當﹍﹍
在鐵鏈拉動下,磨盤大小的煉丹爐爐蓋,緩緩地被拉開,露出了一人左右的縫隙。
“祭童男童女!”赤腳大仙沉喝道。
數十名手提竹籠的侍衛,一臉遲疑的望向宋書文。
宋書文無奈的歎了一聲,看來,這最後的惡人,終究是落到自己身上了。
“祭﹍﹍”宋書文深吸一口氣,他剛一開口,卻猛然聽見宋府四周,傳來一片喧囂的喊殺聲。
“怎麼回事?”在場的薊縣權貴大驚。
赤腳大仙臉色陰沉,他放出一隻蠱蟲,代替自己耳目,飛到了宋府外,瞧見了那人山人海的軍隊,皆都打著公羊家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