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帝辛來到第八號善堂現場時,已經到了收尾的工作。
但地麵上的血漬,和那一張張恐懼不安和憤恨的眼神,卻讓帝辛的心猛地沉了下來。
若不是之前帝辛通過征召方式,把災民裏的青壯年都抽調走的話,這場衝突死傷的人數還會增大!
“其餘地方的善堂怎麼樣了?”帝辛深吸口氣,對身旁的黃忠賢問道。
“騷亂已經平定了,雖也有些言語上的衝突,但目前還未接到傷亡的報告。”黃忠賢說道。
帝辛點了點頭,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若其他地方的善堂,也像這裏一樣,出現大規模死傷現象的話,那他的罪責可就大了。
殷人尚武,骨子裏還保留著遊牧民族的特性,但同樣對官府也是有種天生的畏懼,帝辛搞不懂,怎麼好端端的,竟會演變成現在這番模樣。
“諸位父老鄉親,我是陳塘關總兵李靖!大家的擔憂我是知道的,但我李靖可以向諸位父老鄉親保證,我們的糧食是足夠的!而朝廷的賑災糧也正在路上,不日就能抵達﹍﹍”幾輛糧車壘成的高台上,李靖站在那裏,大聲地說道。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憑什麼要相信你!”人群中,傳來一道喊聲。
李靖的目光第一時間尋著聲音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李靖心中一沉,此人修為精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災民,應該是刻意混入災民隊伍裏搗亂的。
念及於此,李靖仍不慌不忙的喊道,“諸位,我李靖當這個陳塘關總兵,已有六七年的時間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諸位父老鄉親應該很清楚!我敢以家人的名義發誓,現在李某人的一家老小,除了剛滿月的幼子外,一日也隻食兩餐,頓頓稀粥加饅頭,李某說的話若有一句謊言,那就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眾人聽後,臉色陡然一動。
“是啊,李總兵是個大清官,大好人。逢年過節都會開設免費的粥棚,這樣的官兒,可不多見呐﹍﹍”
許多人低聲議論,以李靖堂堂總兵之尊,竟以身作則,縮減口糧用度,怎不讓人感動?
人心都是肉長的,眾人原本冷漠的情緒,經過李靖這麼一說,變得緩和了許多。
“諸位父老鄉親,我是大商朝世子,世子受!”這時,另有一道聲音響起。
帝辛走到糧車上,環視著四周,大聲說道,“吾奉王命,專為賑濟災民一事而來。當吾王聽說陳塘關發了大水,造成許多百姓死傷,吾王震怒!悲痛欲絕,恨不能駕臨此地,慰問大家。但吾王貴為一國之主,平日要處理諸多的國事,故而委派我前來,統籌賑災治河一切事宜!還有,我剛剛接到奏報,朝廷的賑災船隊已經抵達了陳塘關九河灣港口,從明日起,每日兩餐除了一碗稀粥外,另加兩個饅頭!”
李靖聞言,頓時吃了一驚,賑災船隊到了九河灣?自己怎麼不知道?
聽了帝辛的話,人群頓時又變得騷動起來。
許多人竊竊私語,似在想帝辛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他與那幫官員一樣,能拖則拖,不可信!”人群中,又傳出幾道質疑聲。
帝辛臉色平靜,沉喝道,“若大家不信我,可以等到明天親眼看一看,若明日沒有那兩個饅頭,我會任由大家處置。”
“世子殿下乃天潢貴胄,豈會欺騙汝等?你們剛才哄搶糧食,打死打傷朝廷官員,已經犯了謀反的大罪,擱到以往,全家都要殺頭!但世子仁慈,不追究你們剛才的罪責,汝等還想怎麼樣?”雷開指著麵前的災民,厲喝道。
眾人緘默,臉上開始浮現一絲後怕和悔意,囁嚅的不再言語。
“大家都散了吧。再聚在這裏,可真要以謀反的大罪懲處你們了,畢竟,朝廷的軍隊可不是擺設!”李靖再度出麵,勸說道。
人群開始散去,原路返回善堂的棚屋裏。
其中,有幾個臉蛋髒兮兮,卻神采奕奕的人,先後拐入了一條小巷裏,而在這幾個人身後,則尾隨著幾個容貌普通,身材瘦小的漢子。
不多時,小巷裏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片刻後,聲音消失,幾個衣著樸素的壯漢駛入巷子裏,夥同那幾個容貌普通的瘦小漢子,將前麵幾人裝入麻袋裏,塞入了一輛馬車,快速地駛入了附近的一家茶館內,這一過程,竟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
而這家茶館,赫然屬於繡衣門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