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一怔,緩緩地點頭道,“我家主人素聞西伯侯乃是一位仁厚的長者,勤政愛才、善施仁德,有上古先賢遺風。而那商紂,昏聵殘暴,在位三年,就發動了三次大規模戰爭,損耗錢糧無數,百姓已苦不堪言,民怨頗深。若此刻西伯侯高舉大旗,振臂一呼,天下群雄必定會一呼百應……”
“你就告訴本侯,你家主子此番叫你來當說客,目的是什麼?”姬昌打斷了中年男子無聊的誇讚。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先王有四子,大王子子啟、二王子子衍、三王子子期和老幺子受。大王子、二王子和五王子皆為當今太後所出,雖有嫡庶之分,但畢竟是一母同胞兄弟,若是微子啟舉事,占領朝歌,讓太後下一道封王懿旨,就可與帝辛呈南北對立的局麵,屆時侯爺你在振臂一呼,南鄂必反!東魯或許不會立刻反叛,但也會隔岸觀火,觀察局勢走向,一旦南北分裂已成事實,東魯也必定會揭竿而起,到時候天下狼煙烽火遍地,正是我輩群雄稱王作帝的大好時機!”
聽後,姬昌眸底浮現一抹譏誚之色,“汝等想得到是挺美好,但汝等置商王麾下千萬虎狼之師於何地?真當那上千萬大軍是吃幹飯的?縱然微子啟占領朝歌,響應者幾何?別的不說,三山關總兵鄧九公,乃為帝子受的國丈,青龍關、遊魂關、孟津、澠池縣這些距離朝歌最近的城鎮要塞的主將,皆為帝子受心腹,憑這些留守部隊,就足以平叛,況且,宋國據朝歌足有千裏,怕是未等微子啟趕到朝歌,就會被沿途的守軍拿下了!”
另外,姬昌還有一點沒說,那就是即使微子啟成功的飛奔上千裏,抵達了朝歌,那他如何接管朝歌的兵權?
帝辛繼位三年,又大肆重用新貴,朝歌城的兵權已經被新貴把持,老牌貴族根本插不進手,而那些新貴又以帝辛馬首是瞻,因為他們知道,一旦舊貴族勢力複辟,損害的隻會是他們的利益。
“若是北伐軍重創,商紂遇刺,微子啟臨危受命,繼承王位,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中年男子眼睛虛眯道,“商紂無子嗣!”
姬昌橫了中年男子,說道,“等事情成了以後,本侯必定會第一時間響應你家主公的壯舉,不過本侯也奉勸爾等一句,不要小覷帝子受,此子雖年輕,但城府和手腕……嗬嗬,卻多智而近妖!”
瞧見姬昌似乎對於他們的計劃,並沒有多大信心,儼然有了送客的打算,中年男子一心急,連忙說道,“請侯爺助我家主人!若得侯爺相助,我家主子計劃足有七成勝算!”
“你無需多言,你們的計劃無非就是裏應外合,先毀商軍糧道,聯合北狄,重創北伐軍,再讓本侯出兵東征,佯攻汜水、界牌、穿雲等關,牽製商軍留守部隊的主力,好讓鎮守南疆的芮吉、鄧昆二人,領兵入關,扶持微子啟入朝歌稱王,分裂商國氣運……但你們能想到的事,帝子受焉能不會想到?本侯還是那句話,計劃雖不錯,但始終卻有一個致命的漏洞,那便是你們有這份當‘執棋者’實力嗎?”
姬昌搖了搖頭,不在多言,“來人,送客!”
“侯爺!侯……”中年男子喚了幾聲,卻發現姬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
……
會晤那位說客後,姬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變得有些心煩意亂。
姬昌知道,那幫人的計劃雖然簡單粗暴,看似陰謀,實乃陽謀,但如果能運用得當,陽謀亦可殺人!
隻可惜,那群人的實力,姬昌實在不敢苟同。
計劃的成功率,近乎微乎其微。
如果那幫人真能僥幸成功,那姬昌也不介意順水推舟一把。
但在此之前,還是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老老實實的做商國臣子吧。
“擺駕,本侯要去渭水踏青狩獵。”如心血來潮一樣,西伯侯對手下說道。
十二月的鎬京,已經非常寒冷。
但對於西伯侯來說,春夏秋冬,都沒什麼區別,即不怕冷,也不怕熱。
來到渭河邊上。姬昌正興起,忽然聽見有人唱道:“鳳非乏兮麟非無,但嗟治世有汙。龍興雲出虎生風,世人慢惜尋賢路……“
姬昌心神一漾,便命人將歌者找來,結果一瞧,竟發現還是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