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排席地而坐,相互間隔了點兒距離。
夜越來越深,漸漸的,天幕披上了霞衣,暗沉沉的天幕瞬間像是換上了新裝,給滿是霓虹燈裝扮的上海一些屬於自然的狂野味道。小婉很久沒在這滿是枝椏縱貫的野外深郊享受過靜謐與清新,十分貪婪地吸了吸鼻子,妄圖將這難得的美好全部留在鼻腔裏,久久縈繞,揮之不去。
陸天明側頭望著身旁的小婉,此時的她早已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有一些夜晚的霧水凝成的晶瑩,鼻尖上也還殘留著一些未褪去的小小汗珠。鼻翼兩旁的臉頰上是淡淡的粉色,有一種健康的美麗。
他們就這麼靜靜地坐著,未說一句話。但是彼此卻好像是懂了彼此的心意。夜也漸漸深了,像裝滿深藍色油漆的油漆桶被打翻,潑了一蒼穹的旖旎。天空漸漸有了淡淡的暗紅邊,想是已十分的晚了。小婉早已在寂靜中墜入了無邊無垠的睡眠世界中,有不自覺地靠上了陸天明的肩。陸天明身子一僵,有些錯愕地低下頭轉過半邊臉,瞧了瞧肩上承載的人兒。一絲笑容爬上了嘴角。她,居然毫無防備地在他身旁睡著。他們的關係恐怕就此一日千裏吧!剛剛開始隻不過為了舒展她這幾日鎖緊的眉頭,為了治愈她的心不在焉,卻不曾預料到,他們的關係竟然因此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親近。
陸天明見身旁的女子微微縮了縮身子,怕是冷了吧。他想離開給她找點兒柴火生個火暖暖身子,但是微微一動,她便不滿地**了一下,然後用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像是護衛著屬於她的私有物品一樣。他啞然一笑,睡夢中的她竟然也有如此霸道有趣的一麵兒,全然不似平日裏的溫婉賢淑。這樣的女子,動若脫兔,靜若處子,美好得讓世間的男兒為之神往。而他,也是個凡塵男子,怎會不為她動情?
離不開?怎麼辦?他想了想,用僅有自由的那隻手脫去了身上的外套,然後把外套翻過半邊給她披上,但是他的外套也隻是薄薄的一層麵料,中看不耐寒。夜晚本就寒氣逼人,加之在山上,身處無限叢林中,寒氣更盛。於是,他想了想,把那隻她靠住的手微微脫出,轉而向後搭上了她的肩,而她也就著勢躺進了他的懷中,尋覓了個舒適的睡姿,便妥妥地安靜下來了。而他臉卻瞬間紅了,此刻,他正擁著她,她躺倒在他的懷中,他們貼得如此之近,就如同熱戀中的男女,依依不舍,緊緊相貼一般。他心中有歡喜,也有緊張。他第一次跟一個女子如此近的距離,近得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甚至連她鼻翼上細小的絨毛,他都看得真真切切。此時的他,心底柔軟得像一汪深潭。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這麼柔軟的感覺。
慢慢地,她的體溫也傳到他身上,他覺得無比溫暖,不單單是身上的溫暖還有心裏溢出的溫暖。他笑了,就像一個純真的孩童。剛剛襲來的困倦已被這種溫暖吞襲,他沒來得及深思,卻已沉沉地墮入了夢的國度中。
意料之內的,他們都錯過了壯闊美麗的日出。以至於日後想來,也是一種深深的遺憾。
不知道就這樣睡了多久,想來是日上三竿了。小婉很久都沒試過睡得這樣舒服,竟然沒有醒來。平日裏,早早就從床上爬起,哪有今日的昏沉,竟然不知道時候了。此時,陽光早已為整個樹林鋪上了一層琉璃鍍金,溫暖中帶著獨有的美麗。小婉被刺眼的陽光弄醒,發現自己竟然躺進了陸天明的懷中。而此刻的陸天明竟然還在睡夢中,沒有醒覺。小婉有些微微的臉紅,雖然覺得尷尬,但是她又不敢挪動。她怕一挪動,吵醒了陸天明。於是,她也假裝寐眼享受著懷中的溫暖,和那獨有的男性氣味。
太陽越加張揚地釋放它的光亮,妄圖將整個大地懷抱於胸前。而這耀眼的光亮自然讓人不敢無視它的存在。於是,陸天明揉了揉眼睛,在一片橙色暖陽中緩緩地舒展了一下腰肢。而小婉也趁著他舒展腰肢的瞬間把身體抽離,消除了兩人尷尬的存在。
“嗯,你昨晚睡得還好吧?”陸天明看著小婉的動作,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溢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還行!”聽到陸天明說了這句話,小婉的臉又忍不住染上了嫩紅,想到昨天居然這樣度過了一晚上,想想都害臊,“沒弄得你不舒服吧?”
她的語氣有些許愧疚,想到他昨晚坐著睡了一夜,想必是為了就著她的睡姿,才無奈那樣的。陸天明轉臉看了看小婉,又轉回來,料到這個話題難以回答,他便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看這樣子,我上課早遲到了!你上班的時候也未到,不如我們今天各自為自己放個假,出去散散心,如何?”
小婉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之時,正好抬頭對上了陸天明的雙眼,竟然無知無覺地暈乎乎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