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鍾思明車開得飛快,生恐有人追上來。出了學校,上了大街,車來車往太過擁堵,才稍稍緩了下來。
“兄弟,這次發財了,聽說慈禧口中所含那顆價值兩千萬,咱這顆怎麼也得值五千萬吧!到時這破學校也不用來了,咱們開公司當老板去。”鍾思明一手開車,一手掏出夜明珠把玩。
“我不是有心替你偷這夜明珠,而是擔心你毀壞了古屍才幫你的。”陸明揚臉色煞白,極為難看。
“你這點心思當然瞞不了我,我還不了解你。別生氣了,如果你還想繼續上學,等賣了夜明珠,我分你一半。”鍾思明嘿嘿一笑。
“我才不要與你同流合汙。停車,我要下去。”陸明揚突感呼吸急促,體內似有千萬條蟲蟻在噬咬,說這句話時顯得極為痛苦。
“不要生氣嘛!大家好兄弟,凡事可以商量,要不行就四六分,你六我……”鍾思明說。
“快停車!”陸明揚吼道。
鍾思明心中來氣,暗想這小子也太不識抬舉,遂停車撇下了他,揚長而去。
下車後,陸明揚隻覺全身麻癢難耐,忍不住伸手撓抓。又覺頭腦昏脹,抱住街邊的槐樹用力撞擊,“砰砰……”之聲響徹街道。
彼時天色已黑,街上來來往往尚有行人,見他這般模樣還以為是瘋子,皆遠遠避開。
他用力撞擊頭部,仍覺體內難受,五髒六腑似要噴出來一般,遂發力狂奔。邊跑還在自己身上撕扯,撕裂了衣服,開始撕扯皮肉,一塊塊鮮血淋漓的血肉從身上撕扯下來,撒了一路。他就像一塊木頭,渾然不覺。血肉在霓虹燈下,蠕蠕而動,異常可怖。
他眼前一片灰暗,隱隱約約,什麼都分不清,隻是狂奔亂撞。碰到大樹、電杆,自己翻倒在地,起身又跑;碰倒路人,自己也會被撞個趔趄;過馬路時,被車撞倒,翻身慌忙逃竄……隻聽得身後傳來陣陣尖叫之聲。
就這樣穿過幾條街道,他猛覺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完全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陸明揚從沉睡中緩了過來,隱隱聽到有人在說:“什麼東西?”“像是個人?好像死了。”
“哎呀,別吵了,上去看看。”是個女聲。
緊接著,陸明揚便覺察到什麼東西在身上亂戳,他搖搖頭,稍覺清醒,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發現一個男子在拿棍子戳自己。
他身子還沒站直,那男子驚叫一聲:“鬼啊!”慌忙竄了開去。
陸明揚心想自己有那麼可怕嗎?待他完全轉身,手電光照在臉上,餘人齊聲尖叫,溜走了。說也奇怪,被手電光照在眼睛時,他也不覺得刺眼。
陸明揚嗬嗬一笑,心想:“一定是我臉上太髒,嚇到了人。”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不禁吃了一驚,心中連叫我的臉怎麼有窟窿?再看自己的雙手,赫然是十根白骨,一絲皮肉都沒剩下,斑斑血跡點綴著白骨。
驚慌之餘,忙扯開破爛的衣服去看身體,赫然是一具點綴著血痕的森森白骨,五髒六腑都沒了……
“怎麼回事?我這是怎麼了?我的肉呢?我的肉呢……”他驚慌失措,仰天大吼,然後放聲大哭。霎時間,他百感交集,委頓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已是深夜,街上一個人都沒了,他肆無忌憚地大吼大叫,發泄內心的抑鬱。不應該是內心,他沒有心了,是殘存的意識,是僅有的知覺。
正當他哭泣時,附近住戶的燈亮了幾盞,有人叫罵:“大晚上的吼什麼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此時的他一絲不掛,不像被之前幾人撞上時還有破衣蔽體。唯恐有人再瞧見他的恐怖模樣,一個箭步躲進了牆角。這一衝出,隻跨了一步,竟收腳不住,嗖一下直往牆上撞去。他心中驚慌不已,眼前可是混凝土牆麵,還不得粉身碎骨?再一想,死了也好,這副鬼模樣如何見人。
轟隆……
他已穿牆而入,穩穩站在了牆的裏麵。回頭一瞧,牆上赫然是一個人形窟窿。
他瞧了瞧雙手,再看看周身,絲毫未損,依舊是幾根骨頭撐起的架子。隨手撿起一塊混凝土,稍一用力,混凝土塊應聲而碎;右腳在最大一塊混凝土上用力一踩,混凝土塊並未破碎,腳骨卻深深陷了進去,直沒入地麵半米之多。驚慌之餘,他雙手撕裂了混凝土,拔出了腳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