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了岸,柳芽癱在草地上,像是一隻從洪水中爬出的老鼠,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掙脫淩若的魔爪並沒有什麼感覺,倒是覺得從水裏出來,死裏逃生,值得欣喜。
焱卿也挨著她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空飄忽的雲朵,露出如釋負重的微笑。
耳邊是瀑布嘩嘩嘩巨響,身下是青青草地,頭頂是藍天白雲,身側是她經常夢中相聚的人兒,柳芽微微眯起眼睛,側身望著焱卿,心中暖流湧動。
“救命恩人,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焱卿突然側轉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目光清澈,雙瞳倒映出辛毓的模樣。
兩個大男人躺在草地上,你望我我望你的,氣氛明顯不對。
柳芽最先反應過來,她噌的將頭轉回去,盯著天上飛過的一隻大鵬鳥,底氣不足的說:“柳芽。”
“哈哈,我也覺得,這世上怎麼能有柳大爺這樣的名字。”焱卿也躺平身體,將視線轉移到同一隻大鵬鳥上。
“開玩笑的。”柳芽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那時候的對話,汕汕的說。
“嗬嗬,我沒有開玩笑。”焱卿的眼睛一直盯著大鵬鳥,麵色平靜。
“嗯?”柳芽不解。
“我當初答應,讓那冥王晚些來找你。就必定會在有生之年,護你周全。”焱卿語氣平靜溫和,坦蕩無曖昧,卻讓人心頭一甜。
柳芽想到這個二殿下,明明已經到了娶妻的年齡,卻還是高傲的保持單身。外人都當他是眼光殊高,平常女子入不了法眼。
那麼焱族王侯貴族中,那麼多如花美眷,就真的出不了一位青蓮雅蘭女子嗎?錯,大有人在。
隻是他們會錯了意,投錯了好,今日看來,這二殿下原來是喜歡男人的。
柳芽暗戳戳的遐想,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焱卿當然不知道她給自己安了什麼名頭。
“我在想,如果你這番話說給那女子聽,她們肯定能哭出一條新洛水出來。怪不得那屍妖被你迷的團團轉,靈力都甘願奉獻了。嘖嘖嘖。”
柳芽調侃,屍妖是辛毓,他是男子,至於怎麼就被迷惑了,不得而知,難不成這焱卿男女通殺?著實了不得。
“哈哈。我還真得找個機會對女子試試,焱族可是很需要一條洛水河的。”
焱卿看著那隻大鵬鳥由樹葉那般大,慢慢變成蒲團大小,現在直逼鍋蓋尺寸。他依舊舒適的躺著,目中漸冷,語氣一如平常。
“你看,那隻鳥朝我們飛過來了。”
柳芽也察覺到大鵬鳥的異樣,嚇得一骨碌坐起來。
大鵬鳥的樣貌已經看得很清晰,雙翅平展,三架馬車的長度。頭大如鬥,尖喙利爪,目凶似惡鷹。
“想不想坐上試試?”焱卿偏轉頭,朝她擠擠眼。
“不想……”柳芽話還沒說完,就被焱卿拉著飛身而起,輾轉到一棵大樹上。
大鵬鳥撲了個空,巨大的翅膀扇動地麵,將剛才鬆軟的草地頃刻間毀壞的隻剩飛揚塵土。
“這是什麼怪物?殺傷力這麼大。”柳芽倒吸一口冷氣,剛才若不是躲避及時,自己恐怕被它拍成肉沫。
“某人的小玩寵而已。”焱卿卻不屑一顧,環視一下四周,繼而眉開眼笑。
“真是天助我也。”
小玩寵?什麼人的雅興這麼重口味,家裏養上它,那得多大地盤夠它折騰。
不過,這種偷襲的做派,倒是像極了一個人。
柳芽正在將淩若的樣貌和鵬鳥結合起來,鳥頭人身?還是人身背一對大翅膀,要麼就是鳥身人頭?都不算怪異,因為他那個人就符合怪異這個詞。
焱卿卻在大樹上計算好所有步驟,弓著腰身就等著大鵬鳥的第二次襲擊。
他看著鵬鳥嘶鳴著一點點接近,冷靜的像是一隻趴在草叢中狩獵豹子,眼神淩厲的看著獵物,等待一擊而中。
“走。”低喝一聲,他用靈力將柳芽甩出去。
然後飛身踏上鵬鳥的頭顱,騰空躍起,接住半空墜下的柳芽,旋轉著落在大鵬鳥的後背上。
一氣嗬成,快如閃電,柳芽都還未來得及“啊”一聲,就被平穩的放在羽毛上。
焱卿顧不得放鬆,食指穩準的點向大鵬鳥脖頸五寸位置。
大鵬鳥吃疼,頭顱卻動彈不得,隻得哀鳴著低飛,朝前跌撞而去。
焱卿後伸捉住柳芽的手腕,貓身躬立:“坐穩了。”
柳芽想起剛剛從淩若眼皮底下的逃脫,他也是這麼捉住自己手腕,淡淡的說了句:“撐住了。”
而她,差一點就淹死在洛水河中。
這次,恐怕又要玩命,柳芽無望的閉上眼睛。
還說什麼,此生會護我周全。男人的話,聽聽就可以了,千萬當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