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綠色,山上、樹上、地裏、溝裏都是綠色的芽,綠色的小苗。夏天是彩色的,除了綠色,增加了很多花的顏色,有野菊花的黃色、油菜花的黃色、蕎麥花的粉紅色,還有各種白色、紅色、紫色等各種顏色的野草花。秋天,是金黃色的,熟了的麥子、熟了的玉米、熟了的穀子。冬天又是沒有顏色,好像所有的生命都悄悄謝幕,山是光禿禿的,樹是光禿禿的,地是光禿禿的,在下雪之後就變成了白色的,好像天上撒下一塊白淨的布,蓋住了整個村莊。
每個冬天,都會下好幾場很大的雪,很多時候都是在晚上下,早上一起床,屋外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大雪封山,大雪封路,大雪好像封了所有的東西,山上是白色的,樹上也掛了一層白色,路上也是好好地積雪,屋頂也是白色的,所以,所有的人都在自己家呆著。雪停的時候,會先掃院子裏的雪,在院子裏堆起一個個雪堆。掃完院子裏的後,就掃門前的,門前的有些人也堆成雪堆,有些人會直接掃到院子前麵的菜地裏。掃完目前的雪之後,有些老人會一直村裏的路上掃出一條小小的步行道。
村裏每家每戶都早早儲備了過冬的麵粉,地窖裏也有土豆、白菜還其他一些蔬菜,廚房的幾個大缸裏也醃好了酸白菜、鹹菜,還有煉好的大油和臊子,所以大雪封山封路對他們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對人沒有影響,對動物的影響就大了,特別是對一直堅守在本地的麻雀影響特別大,它們沒有任何地方去找吃的東西,挨著肚子在樹枝上喳喳叫,時不時從樹枝上踹下一點點雪。
麻雀沒有食物供給了,給木子他們創造了機會。他們會在院子裏掃出一塊空地,找一根短一些的棍子,再找一塊門板,把門板長的一邊放到空地上,另一邊用短棍支起來,找一個平衡點,短棍就穩穩地支起了門板。然後在木棍上綁上一根很長的繩子,將繩子一直延伸到屋子裏,最後在門板下麵撒一些玉米、穀子之類的糧食,就回到屋裏,躲在門簾下麵等著麻雀來吃。
等的時候,他們會將繩子提前握在手裏,等很多麻雀都到門板底下吃糧食的時候,就會使勁往回拽一下繩子,短棍會被拽回來,門板就重重地砸到地麵上,下麵隻顧著吃糧食的麻雀或者反映不敏捷的麻雀就會被門板砸著,大多數會被砸死,魂歸西天,少數的也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每一門板都會有很多收獲,少則十幾隻麻雀命喪板下,多則二十多隻,有的時候能有三十多隻。
門板是重武器,會荼毒很多雀靈,但是使用的人還是很多,因為鄉親們都覺得麻雀是有害的動物,每年會吃掉很多穀子、麥子,是跟人奪食的,所以打死麻雀被看做是為村裏人做貢獻。後麵,有些人還覺得用門板打死的麻雀扔了可惜,就用開水燙死麻雀,然後拔毛,取出翅膀底下的兩塊肉,收集起來,切碎炒菜吃。
木子、鬼傑和田鐸隻是聽別人說起過,但從來沒有吃過,也沒有見過他們家人如此做。雖然覺得麻雀不好,但是一次打死那麼多隻麻雀,他們心理還是覺得很難受。難受歸難受,他們還是非常渴望下雪,非常渴望能夠在下雪的時候用這樣的方法抓到幾隻麻雀,還希望鴿子也能夠來找吃的。因為門板太沉了,他們卸不下來,也很難抬動,所以木子他們從一開始就放棄了門板,用篩子代替門板。篩子是圓形的凹進去十多厘米的底部有很多小孔的東西,使用一種植物的杆編的。把混著很多殼子、秸稈的糧食放到篩子中,雙手端起篩子,左右搖晃,細小的糧食會從小孔中掉下來,粗一些的殼子、秸稈就留在了上麵。篩子的孔有很多種,有大有小,用來篩不同的糧食。
下完大學後,用篩子誘捕麻雀,一次隻能在篩子底下扣住幾隻麻雀。木子他們第一次接著大雪誘捕麻雀的時候,是在木子家,三個人擠在一起從窗簾後麵看,看到有麻雀飛到篩子底下後,就急忙搶著用力拉了一下繩子,三個人都很激動的搶著拉了,都不知道真正使勁拉動繩子的是誰。他們太激動了,拉早了繩子,沒有等更多的麻雀來吃篩子底下的穀子,就扣住了一隻麻雀。跑到篩子旁邊,三個人更是激動,六雙手忙亂地抬起篩子,同時去抓篩子底下的麻雀,結果誰都沒有抓住,麻雀飛走了。那個時候,他們不明白多人共同做一件事情時分工合作的重要性,要是能夠明白,那隻麻雀就不會飛走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時候他們還是很小,怎麼會明白這些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