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東升,玉兔西墜,這一夜眾人過的提心吊膽,打鬥結束時,孫肥豬也蘇醒了,他帶著他的捕快都跑回來了。
張道一和蘇萬都沒給他好臉,兩人琢磨了半天都沒弄明白黑衣忍者的來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再也沒有凶險的事情發生。
天剛放亮,還沒過卯時,在亂葬崗守了一夜的眾人便再也呆不住了,紛紛要求挖屍焚燒。
張道一也不好拂了眾人的意,看那太陽已經高高的了,陽氣也足了,便同意了眾人的提議,大家七手八腳終於把這些屍體處理完了。
孫大捕頭倒還真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便請大家到西門裏的一個小店喝了頓酒。
席間,蘇萬猛灌孫捕頭酒喝,把這頭肥豬灌醉了,終於套出了些秘密。
原來,孫捕頭的表妹早就嫁給了李知縣,不然,憑他那肥豬的身段,三歲孩童的身手,在過五輩子也做不了捕頭。
錢師爺也聞訊趕來,喝了幾杯酒,聽了眾人昨夜的遭遇唏噓不已,又拿出五兩銀子給了張道一,說是縣太爺的賞賜,又褒獎了眾人幾句便匆匆告辭了。
末了,孫捕頭結了賬,又吵鬧著要去什麼怡紅樓,眾人便散了,那幾個捕快也不知是把孫捕頭送回了家,還是一起去了怡紅樓。
張道一酒足飯飽,伸了個懶腰,準備回他的破廟睡覺去了,蘇萬見他一無坐騎二無車乘,便吩咐手下人道:“即是縣衙用人,總要有個章程,不能卸磨殺驢,還是要去幾個人送送道長才對。”說罷,也沒同張道一道別,便徑自離開了。
張道一看著他的背影暗道:這蘇萬到底是個爽快人,說話辦事都在明麵上,倒是個可交的朋友,可看著他頭也不回遠去的背影,張道一也明白他是不太喜歡道士的。
兩個兵勇,三匹快馬,護送張道一回廟,張道一晃晃悠悠剛在馬上打了個盹,就到了破廟的山坡下,他象征性的邀請了兩位官差進廟休息休息,二人推脫乏累,婉言謝絕了。
張道一自己也很累,便不再強留二人,客套了幾句就回廟了。
張道一順著青石小徑慢悠悠的爬上山坡,初秋的微風雖然涼爽,可正午的太陽卻依舊火熱。
張道一沒走幾步就出了不少汗,他抬頭看了看自己住了三十多年的破廟,那破敗的廟牆灰突突的很是難看,又舊又破的油漆大門,仿佛隨意的一拉就能拽壞似的,若不是門後頂著數根木樁,那門早就坍塌了,廟門口的舊匾上模模糊糊有三個字:二郎廟。
他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二百多年的廟,要真在我這一代敗了,我可真是對不起祖師爺了。”
推開廟門,張道一跪倒在二郎神的神像前,恭敬的叩了三個頭,稽首說道:“小聖爺爺,您劈山救母,義助封神,做的都是改命逆天的大事,您就不能點化點化弟子嗎?!弟子在此發誓,若是神君願意點化於我,我定要翻修廟宇!為二爺重塑金身!”
說罷,張道一又叩了三個頭,卻自嘲的搖了搖頭,站起身,離開了正殿,“一個連香火都沒有的破廟,哪能有神仙臨壇?!我真是白日做夢,白日做夢....”
張道一哈哈大笑,出門而去,就在張道一轉身的一刹那,正殿裏,那陳舊的神像忽然眨了眨眼睛。
可這一切,張道一並沒看到,他順著那敞開的廟門來到了偏殿,倒在他那張舊榻上睡著了,夢裏,他數著成箱的金子,指使著工匠翻蓋廟宇。
忽然,金銀珠寶全都不見了,工匠廟宇也沒了,一個臉色慘白吐著舌頭的人,突然出現在了張道一麵前。
那人身穿白衫,頭帶白帽,帽子上還寫著四個字:你可來了!那人二話不說走到張道一近前,拿出一副手銬把張道一銬了起來,說道:“張道一,你的陽壽到頭了,三天後,我來接你!”
張道一聽了這人的話恍然大悟,我的媽呀,這不是白無常謝七爺嗎?他老人家怎麼找我來了,張道一頓時痛哭流涕,“七爺開恩,七爺開恩,貧道不知犯了何事,竟勞煩七爺前來。”
“不必多說,你還有三日的壽命,三日後我來帶你入地府!”
張道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邊哭泣邊訴說道:“我幾十年一直守著這個破廟,吃穿都不得周全,勉強度日,今日剛發了個大願想要重修廟宇,竟然馬上要死了?!難道這百年孤廟真要從此成為殘垣斷瓦了嗎?”
白無常謝七爺看了他一眼,說道:“生死簿上早就注明一切,你該當命絕於此,你還是快想想你這一生都有何功德吧,日後見了閻君也好有個答對。”
隨後,謝七爺搖了搖頭,轉身便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