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親人,隻有一個三姨,關係淡薄的可以,早就沒什麼情分。程洛雪在紐約的情況,金浪軒都是知道的。她那時一定很傷心,說不定會隨他而去也說不定失去了自己這個靠山,她也會被別人逼死。
對於後一種可能,金浪軒現在已經做了安排,那個和程洛雪長的很像的空姐已經在他的手裏了,倒是把她暴露出來,就會少了程洛雪的很多麻煩。但是,對於前一種可能,金浪軒想起程洛雪的性子,便覺得很有可能她會那樣做。
自從十幾歲混入黑道開始,金浪軒早就將生死不當一回事了,把自己的命不當回事,也把別人的命不當回事。但是遇見程洛雪後,他便開始害怕了,無時無刻的不在盤算著,讓程洛雪活著,活下去。程洛雪活著,自己有可能活,程洛雪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所以對他來說,程洛雪是他的命,好像他柔軟的小心肝,總是在他的胸膛裏,熱乎乎柔軟的跳動著,他溫柔的包圍著她守護著她,想要給她最好的,成了他的軟肋和死穴,他也甘之如飴。
他很聰明,遇到事情,也總是鎮定自若運籌帷幄,多少次憑著這些逢凶化吉化險為夷,也從來沒有遇見一件事,讓他這樣糾結過。但是這次,偏偏是程洛雪這件事,讓他徹夜難眠。
金浪軒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到了一邊,從下午一直到晚上,一直思考著如果讓他死了程洛雪還會堅強的活著麵對以後的辦法。所有的事都不重要,目前什麼肖氏什麼肖勝都不重要,隻有這件事最重要的了。他前半輩子,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殺了肖忠笙,想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如何保護程洛雪。
前一件事,他已經完成了,所以後一件事,變成了他的全部。
他使勁的撥拉腦子,但是神經全都攪在一起,大腦壞了,轉不動了。他抬頭看著一寸一寸暗下來的房間,程洛雪不在,覺得冷清又淒涼。他站起來,不行,不能在呆在房間裏了,他必須出去走走。
出了程家的門,他站在門外,以前總是和程洛雪一起在家,一起出門。如今一個人出門,他忽然想起那個冬季,他和程洛雪初識的冬季。那天晚上,在KTV裏,他看見程洛雪一個人蹲在洗手間門前哭,淚水嘩啦啦的流,她的臉因為室內空調的溫度紅撲撲的,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個人的眼淚是有那麼多那麼多的。
後來,程洛雪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他想都沒想,把醉酒了的藍思托付給袁兵,自己繞了幾條街岔了很多路,看著藍思他們走遠才敢追了出去,追住了程洛雪。
程洛雪,那個傻瓜,他駕輕就熟的把她送回了家,她都沒有問一下他怎麼對他們家的路包括路況那麼清楚。那時候,如果她問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呢。難道要他說,每天晚上他都會習慣性的把車開過來在她家不遠處停一會,看著二樓她的房間,直到滅了燈嗎?
程洛雪睡到總是很晚,不知道在忙什麼,也或許是白天睡多了。有時候沒有車,就像現在這樣,慢慢的走過來,靠著他家大門旁的牆上,觀察他家門前的路燈是否徹夜不息。
金浪軒又走到他以前站的那個路燈旁,向著程家看了看,隔著圍牆,隻能看到程洛雪住的二樓的那個窗戶。
路燈的燈杆上,在齊胸到膝蓋部有一條細細的劃痕,淡淡的,已經有點模糊。那是一天晚上,金浪軒又帶人抄一家沒交保護費的鋪子,但是男主人是一個有點武功底子的人,把幫裏的幾個兄弟都打傷了,金浪軒隻好最後出手製服了那人,但是他身上也掛了彩。打完架,去了醫院,他不知怎麼,想喝啤酒,就買了一罐。已經很晚了,來到這沒想到程洛雪還沒有睡,她房間的燈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