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傳來的肉感讓陳木匠一陣陣惡心,他兩隻手用力地互相搓著,把上麵沾著的泡的慘白的皮膚搓下去。
人形怪物對挨了一拳並不在意,它伸出右手向陳木匠抓過來,陳木匠不假思索,一腳踹在它的麵門,力氣很大,將它頭部的鐵鏽幾乎全都震了下來,身體也隨著腦袋向後摔去,幾縷脫去鐵鏽的毛發隨波蕩漾。
怪物撞到身後的池壁停下來,張嘴吐出一大團紅色的氣泡,還有兩顆門牙。
實話,陳木匠並不覺得這怪物恐怖,他是覺得它很惡心,活了幾百年,怪事見多了,也讓他更加堅信這世界上本就沒有妖魔鬼怪,那隻是存在形式上迥異於常見事物而已。
一個從未見過恐龍的人,突然發現一頭恐龍出現在麵前,他一定會驚呼妖怪,但實際上隻不過是沒見過的一種生物而已。
一直在拿陳木匠等人當靶子的門丁鬥蟻也許在很多人看來一樣是不可思議的存在,但穿了也是一種並不常見的生物。而陳木匠現在麵對的這個人形怪物,雖然它的存在很匪夷所思,但對唯物主義至上的陳木匠來,它不過是紙老虎,還是一隻被拴在水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紙老虎,無需害怕。
打你怎麼了!?有本事你過來打我啊!切~~,陳木匠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那三條鎖著怪物的鐵鏈,非常結實,鬼子用料很實在。
陳木匠底氣更足,見那怪物被他踢到牆角後不敢再湊過來,他氣宇軒昂地向前跨進一步,抬腳剛要踩下去,突然這個怪物虎軀一震,雙手向後用力推向池壁,身體則借勢猛地前衝,嚇了陳木匠一跳,難道這個怪物要放大招了?他急忙向後退去,卻見這怪物竟然動作嫻熟地跪在了地上,還保持跪姿向前滑動一段距離,直到被背後的鐵鏈拉住,動作如行雲流水,舉手投足間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痕跡,這貨絕B是個人!
這貨既然是個人而且姿態這樣低,讓陳木匠警覺性反而更高,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跟你又不認識卻突然受此大禮,而且見麵就下跪,陳木匠很是看不上這個人。
怪人還跪在那裏不停地磕頭,他身上的鐵鏽紛紛脫落,弄得附近的水一片渾濁,想到這些鐵鏽很可能沾著怪人的老皮,陳木匠厭惡地伸手拍在怪人的肩頭,示意他不要再磕頭了。
怪人再次向陳木匠伸出右手,慢慢地試探地伸了過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陳木匠,看起來很緊張,陳木匠這才明白,這貨是想和他握手。
想到剛才人家也不過是想展示善意,與自己握個手而已,自己卻把人家門牙都打下來了,這貨就算長得很醜可應該也是人,應該也會有委屈的情緒,自己的舉動會讓他多心塞啊,陳木匠心軟了,否則他是絕不會去接觸這怪人看起來像是患有嚴重皮膚疾病的爪子。
握了手,一人一怪人算是打下了友好協商的基礎,但是在水下如何交流是個問題,這貨被鐵鏈拴得死死的,鐵鏈又那麼短,想浮上水麵交談根本沒有可能。
怪人呲牙一笑,將身旁的鐵鏽用手歸攏到一起,然後在陳木匠麵前均勻平鋪開,開始用手指在上麵劃來劃去。
我去!陳木匠驚訝地發現這貨居然在寫字,兩個正楷的繁體字——幫我。
陳木匠將鐵鏽上的字跡抹平,也寫道:“你是中國人?”
怪人寫道:“嗯……不算。”
陳木匠一個爆栗敲到他頭上,然後寫道:“感歎詞不用寫!”
怪人苦著臉摸著頭上新凸出來的肉瘤寫道:“哥!感歎詞可以更好的表達情感,而且我個人認為在此時此地隻能依靠文字來交流的我們更應該善用感歎詞,以免對文字的理解產生歧義,造成不必要的誤會,您呢,哥?”
耐著性子,中間還換了兩口新鮮空氣的陳木匠看到這貨忙忙叨叨地卻寫了一堆廢話,實在手癢難耐,於是這貨腦袋上又多數個紅色肉瘤。
“哥!你問,讓我們赤膊相見!”這貨寫完,還鄭重地向著陳木匠緩緩地點了幾下頭,臉上露出堅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