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豪華標誌停在西餐廳門口的路邊。
金發女郎手挽管文標的胳膊來到車前,鴨舌帽年輕人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這時,金發女郎這才鬆開管文標的手臂,坐進車裏。
管文標有些暈暈乎乎,現在金發女郎坐進了車內,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傻傻望著金發女郎。
金發女郎坐在車內望著他,語調平和地說:“先生,你不願上車嗎?”
聞聽此話,管文標毫不猶豫跨前一步,坐進車內。
鴨舌帽年輕人關上車門,上車後啟動了轎車。
隔著車窗,管文標看到高自謙站在餐廳門外,滿眼怨懟盯著轎車,一臉無奈。
轎車緩緩啟動後,高自謙惡狠狠踢了一腳路邊的梧桐樹。從口型看,嘴裏爆出一句國罵。驕縱蠻橫的臉龐在夜色中急劇扭曲、抽搐。
與金發女郎坐在行駛的轎車裏,管文標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頭也似乎有些暈眩。他很想扭頭看一眼金發女郎,似乎又沒用勇氣,眼神直愣愣望著前方。
怎麼會這樣呢?管文標也是在巴黎見過世麵的人。也曾經和法國洋妞麗芙卿卿我我一番,何至於在一個金發女郎麵前如此手足無措呢?
上海灘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窗外的霓虹燈廣告牌疾速從眼前掠過。
鴨舌帽年輕人邊開車,邊側首問道:“先生,您去哪裏?”
管文標回答了住址,然後鼓足勇氣扭頭麵對金發女郎,笑著說道:“認識你很高興,我叫管文標。”
“我也很認高興認識你。我叫莫妮卡”金發女郎貝齒微露,莞爾一笑,猶添性感嫵媚。這是整個晚上金發女郎笑靨初綻。
管文標意味深長地笑了。在東方弄潮應聘的時候,已經有過一麵之交了,早知道你叫莫妮卡。
管發茂聘用莫妮卡後,一度熱衷於帶著這個洋妞走南闖北,在各種場合進進出出,招搖過市。招惹得他那個圈子的老板們群起效仿,大咖們一度要是沒個洋妞秘書,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全球視野。甚至還有個口味頗重的廣州老板,聘個酷似碧昂斯的黑人洋妞做秘書,到處招搖,很是拉風。
目睹好幾個曾經的熟人來到民國時空,管文標已經不再驚訝了;但他還是無法遏止自己的緊張慌亂。
剛才英雄救美的大套路全變了,壓根兒不是英雄救美,分明是美救狗熊。
他顫栗一下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莫妮卡“噗哧”笑了:“你真有趣。是你在幫我啊。”
“我的感謝是真誠的。剛才要不是你見義勇為,伸出援手救我,我早就羊入虎口,被那少爺暴打得滿地找牙呢。”
“我看不出你像一隻羊。”
“是羊是狼並不重要。”
“那好吧。不過你剛才的舉動確實令我感動。”
“哦?那你剛才離開的時候怎麼不正眼瞭我一下?”
“我以為你和那個無賴都是一路貨呀。”莫妮卡咯咯笑了。
“什麼意思?聽不懂。”
“我早就注意到你和那個無賴一樣,也在賊眉鼠眼偷窺我。看你剛才玩世不恭的樣子,我以為你們在演雙簧呢。”
管文標揉揉鼻頭,幹笑一下:“嘿嘿,呃,逐美之心,人皆有之。”
“承蒙誇獎。”
“其實上海灘並不是這樣的令人沒有安全感。你今天遇到的這個人這件事,隻是個案。”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可我在上海住了很久,經常會遇到這樣的人。”莫妮卡語氣裏透著無奈。
“這可能和你美貌有關。你自己也要承擔一定責任。”
莫妮卡低聲嗤嗤笑道:“你真會討人歡心。你這樣的說話方式,會讓任何女人感到愉快。”
“我說的是大實話。為什麼實話實說總會遭人質疑?”管文標並非刻意奉承討好莫妮卡,這個女人確實美的令人驚豔。像莫妮卡這樣美貌女子肯定已經習慣了男人的窺視和讚美。
轎車在馬路邊緩緩停下。
鴨舌帽年輕人扭頭提醒管文標:“先生,您的住處到了。”
管文標的住處本來就距離德大西餐廳不遠,時間過得實在太快,尚未和美人廝混熟悉,分別得時候就已經來到。
管文標滿臉脹紅,依依不舍地下了車。
轎車啟動行駛,兩人揮手道別。
看到車窗內異域美人一閃而過的笑靨,管文標頓時感到無比幸福。金發女郎的微笑足以傾國傾城。
管文標想起同民國時代那個名噪一時的作家鬱達夫。此公曾寫了一篇小說《春風沉醉的晚上》。
是的,這是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
突然,管文標目瞪口呆了。他使勁揪住自己的頭發,一聲發出懊悔的沉悶歎息:“天呐,真是愚蠢之極,忘記向她索要要電話號碼了!”
管文標頹然垂頭,連連歎氣。這茫茫人海,今日擦肩而過,何時才得一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