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若低頭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這種清淡帶著點藥味，又有點汗味的氣味她太熟悉了。多少個纏綿的夜晚，她聞著這種味道，羞怯地不敢怎樣。她以為她已經忘記了，但是隻要一聞，所有的回憶都回到了腦海。
吳東也心潮起伏，他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全沒有了聲音。他把李自若抱進診所，讓她在一張沙發上坐下。然後小心地扶起李自若的腳，腳腕上已經紅腫了。要盡快消毒包紮一下，要不然會有感染的風險。
“小文！”吳東低頭，把李自若的腳抱在他壞裏，“去樓上，把醫藥箱拿過來。”
他一抬頭，隻見小文坐在一邊，又恢複了癡癡呆呆的表情。他氣不打一處來，剛想訓斥她兩句。李自若問道：“她是？”
吳東解釋：“她是……我朋友的女兒……”吳東壓著怒氣繼續說，“是！我的！病人！”
小文又在一邊裝病，吳東沒辦法隻好自己上樓去拿醫藥箱。他拿著箱子走下來，卻看到了一副讓他摸不著頭腦的場景。
隻見小文鑽進了李自若的懷抱，正低聲地哭泣。李自若抱著她輕聲安慰，臉上滿是憐惜的表情。小文剛剛經曆喪母之痛，這種悲傷是偽裝不出來的。吳東搖頭，他為自己剛才的怒氣感到一陣抱歉。
他走下樓，李自若看著他說：“她真可憐。”小文坐起來，臉上神情呆滯，喃喃念叨：“我媽媽不要我了！我媽媽不要我了！”
吳東心下悵然，拍拍小文小文的肩膀，對李自若說：“她母親前些日子意外去世了，她沒有親人隻好我來照顧。”李自若點頭：“你一個人照顧她不太方便吧！”李自若還像從前那樣體貼細心。吳東手按在李自若的手上，她不自然地抽開，吳東假裝不在意地說：“我在找她的家人，她更需要家人。”
“大叔也不要我了！”小文哭得更慘了，“我沒人要了。”她哭得動情，全是真心實意。
李自若被氣氛感染，她幼年喪母，很能體會小文的心情。她慘笑轉向吳東，指了指自己腦袋，那意思是說：小姑娘是不是受太大刺激，精神有什麼問題啊？
小文裝得太像，連吳東都被騙得團團轉，更不用說心思單純的李自若了。吳東心說：她不是精神有問題，是腦子有問題。他笑笑沒有說話。李自若看了小文一眼，更加心疼她了。
吳東蹲下來，又把李自若的腳抱起來，然後那雙氧水幫她清洗傷口，又塗了一層漿糊似的藥膏，藥膏很快成型，形成一層瘡口保護的薄膜。這是他自己配的藥粉，生肌止血效果很好，又不會像裹上紗布那樣臃腫。李自若站起來，有些拘謹地說：“我先走了。”
吳東攔住她：“你等一等。”說著不等李自若回答，轉身離開了診所。李自若不明所以，但還是坐了下來。小文也不明白吳東去幹什麼了，她心裏暗暗替他著急：趕緊留下她吃飯啊！你會不會討女孩歡心啊？
小文一邊想著，一邊又靠到了李自若身上。李自若像個姐姐一樣輕撫小文的後背，貼心地安慰她。過了幾分鍾，吳東走了回來，手裏拿著袋子。他走到李自若麵前打開，那是一件未拆封的絲.襪。吳東遞給她，小聲說道：“去樓上換上吧！”
李自若心裏感到一陣甜蜜的浪潮，但潮水過後卻又是一陣苦澀。他還是那樣貼心，他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一樣，熟悉她的身體。她的所有尺寸，他都一清二楚。李自若遲疑了一下，還是從吳東手裏接過，慢慢走上了樓去。
看到李自若上樓的身影，吳東也一陣恍惚。多好的女孩啊，自己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他回頭拿起李自若的鞋，看到了磨腳的地方。然後拿出工具，自己動手改造了起來。原本是想買一雙新鞋給她的，她的鞋子尺寸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又怕買回來李自若會多想。送鞋在很多文化裏都有送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