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到底是張永,不到半小時就回到房間內,剛好遇到仆人送湯,他們在門口小聲的說話,接著他把湯端在化妝桌上和煤爐擺在一起,還以為他會問假裝睡覺的我要不要喝一點,沒想到他隻是來到我的身旁,躺下來之前先檢查我的額頭,沒有發燒。
今天沒有消耗多少體力,即便這張床如何安穩,他一個人翻來覆去的,像是要調整睡覺的姿勢,或者是因為認床的緣故,久久才睡著。
我以為自己離開小木屋,那種緊迫盯人的感覺不會再來,沒想到它又來了。
是感覺有人一直盯著我看,由於藥效的緣故,沉重的眼皮始終不願意打開,房間內十分安靜,即便是走道上有人走動,沒有開門是聽不出來的,更何況是外頭的風雨。
恍惚之間,我聽見水滴的聲音,房間內是有地毯的,水滴在地板上很快的吸收在毛絨的毯子上,水聲持續進行,我用耳朵仔細的辨別,那不是滴在地毯上發出的聲音,而是滴在地毯前,上麵積滿的水珠準備要滴落流動的聲音,當我辨認清晰時,心驚的睜開雙眼,立即從床邊坐了起來。
房間內的壁燈是靠近我的床邊,因此內部的格局看得一清二楚,那個聲音沒在我的耳邊是聽不出來的,我低頭看了床邊的地毯,上麵一汪的水。
我揚起頭來,不見上麵漏水,可是還有更多的水向下滴落。
那汪水似乎知道受到注意了,米黃色的地毯上沒有見到人壓過的腳印,它卻在我的眼前開始慢慢的移動起來,一汪一汪的朝著房間外的方向出去。
我深怕它在我眼前消失,趕緊舉起煤爐跟上去。
夜晚的古堡像是沒有人居住,陰森而恐怖,走道上變得狹小,壁燈顯得多餘,在這偌大的空間起不了作用,走道的尾端是一扇半弧形的窗戶,用乳白色的馬賽克玻璃做成的,完全沒有光線進來,我光著腳丫走在地毯上,循著地上潮濕的方向走,到達樓梯間,水漫在光滑的階梯,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像天上的星星閃耀,慢慢的指引向下。
一樓來到餐桌的地方,一個不小心發出的聲響在這巨大的空間更容易引起回音,沒有人氣的地方顯得空曠而寒冷。
地麵上的水依然按照它的步驟往前,朝著古堡外的方向出去。
此時,我才發現自己穿得非常單薄,它有可能想帶我出去,我隨手抓起吊掛在牆上的鬥篷披在肩上。
它越往外走,我就越不太想跟上前,萬一它想帶我回到小木屋,或者是墓地,對於還有意誌力的我至少能控製對它的出現而產生的好奇心。
走出古堡,我輕輕的推開大門,才知道外麵風雨猛烈,黑壓壓的一片,左右巡視,完全沒有任何可去之處。
我把鬥篷拉緊在胸前,帽子壓低,希望不要讓冷風和豪雨灌入身體,雨下得很大,剛才指引的濕腳印在此讓這場雨給淹沒不見。
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丫,全讓雨水給打濕,回去要好好的衝個澡,正如此一想,我看見腳旁邊出現一個形狀,是一個人腳的形狀,它沒有上半身,可是雨水打在它麵前時,我看見雨水反彈的力度,它是隱形的。
我詫異自己的發現,它就在我麵前慢慢的往旁邊走,不是通往小木屋和墓地的方向,而是古堡的側邊。
在黑蒙蒙的深夜裏,我盡量辨認眼前隱形的物體,它帶我往斜坡下方走,停在一扇門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這扇鐵門全身黑色的,外形是幾何圖形的浮雕而成的圖案,在夜幕低垂中呈現油亮亮的光芒,門的旁邊曾經遭受到自然破壞,雖然用簡單的泥土修補,還是能夠看得見損害的痕跡,我想起來冷淼曾經跟我說過,火山爆發的岩漿曾經流到過這裏。
它隻用一個門栓簡單的扣住,門栓也是用一根厚重的鐵條製成的,當我試著拉開時花費不少的力氣。
門栓讓我扔在一旁,厚重的門依然紋風不動,我的手握住扣環,使勁的往外拉。
門發出巨大的咿呀聲,在縹緲風雨之中打開一個神秘的孔洞。
我把藏在鬥篷內的煤爐往前舉了舉,裏麵一片漆黑,像是許久沒見到陽光的暗色,用光照在牆壁上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地板是幹燥的,鐵門的密封性還是不錯的。
我佇立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進去的話似乎不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時,幹燥的地板出現了濕腳印,繼續的往前邁步,直到消失在黑暗當中。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隻好鼓起勇氣往前走,是一個兩層樓高的階梯,中間順著建築的方向還轉了九十度的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