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靈如貓兒般地拿腳尖在船艙上輕點一下,借力躍向另一條船,風九頭也不回地冷哼道:“下次不要再帶本姑娘見這些腦們被驢踢的人了。”
“娘子,你在生氣。”紫色的衣袍在夜風中翻飛,禦北寰笑問:“是氣七婆要為夫休你嗎?”
“呸!”風九狠狠地瞪他一眼,說道:“禦北寰,你敢不敢再無聊點?本姑娘的時間寶貴著,卻被你拉著耗在這麼個古怪的老婆子身上。”
“七婆固然古怪,不過,皇朝內能解你蠱毒的,除了她再無其它。”禦北寰斂起了嬉笑,柔聲說道。
“皇朝沒有,南曲就沒有了嗎?蠱毒世家的名頭是用來吹的?”風九不悅地賞他個白眼。
禦北寰淡淡一笑,卻是沒有再說話,隻是拿風流眼略顯擔憂地盯著她倔強的背影。
雖然他不知道她身中的是何種蠱毒,但是,既然對方開始行動了,至少說明她身體裏麵的蠱已經煉製的差不多了。對方隨時都有可能將她身體裏的蠱蟲完全喚醒。
以人養蠱,待蠱蟲覺醒之時,那人的下場無非有兩種:一,蠱出人亡。二,蠱蟲與人體融為一體,使人本身變成一個活的蠱蟲。
前者喪命固然可怕,然,卻不及後者的十分之一。
後者會叫人失去本我,完全變成個沒有思想和靈魂的空殼,用自己的身體寄養著蠱蟲,最後自己變成那萬惡的玩意。
對於後一種人,蠱毒世家稱之為屍人。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是禦北寰想看到的。
這女人是他認定的妻子,他不許她死,她就得好好的活著。
一路上,風九再沒有跟他多說一句話,兩人一前一後地朝小院的方向而去。
“看來,誰家可憐的房子著火了,瞧這勢頭,隻怕是寸瓦不存了。”穿過幾條大街,禦北寰突然止住身形,若有所思地說道。
風九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過去,隻見正前方某一處火光衝天,生生地將半邊天都照亮了。
“嗬,好大的火。”她閑閑地笑道。
“娘子……”禦北寰突然神色微變,遲疑著說道:“那個方向。”
風九聞言,狐疑地再看一眼起火的方向,突然,麵色大變。
那個方向,她的小院。
纖細的身子微微一晃,銀牙一咬,身體一陣緊繃,而後,有如滿弓般彈射出去。
她的小院,那個充滿著風千裳無數美好回憶的小院,千萬……千萬不要有事。
一盞茶功夫後,風九終於趕到了起火現場。望著那漫天灼人的大火,卻覺得心裏拔涼拔涼。
火勢已燒至最大,回天早已乏術。
“裳兒,娘親給你縫了新衣,來,試試看,是否合身。”
“裳兒,要乖乖聽娘親的話,爹爹下朝了給你買糖葫蘆吃。”
風冽夫婦的話一字字他一句句回蕩在耳邊,因著那唯一的充滿一家三口人記憶的小院的灰飛而格外的淒涼。
“爹、娘。”小嘴輕顫著一張一合,風九終於幽幽地念出了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