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盤古不僅僅仍需要維護、運行方舟三號,還多了管理10號的日常生活起居,和對她進行恢複訓練的工作。不過這對於盤古來講並不算什麼麻煩的任務。
生命再生部的果園裏。
翠綠而又茂盛的草木,飽滿的果實讓人覺得這並不像是在一艘星際飛船當中。盤古在鬱鬱蔥蔥的樹木和田地之間來回穿梭,為10號挑選著適合她當前身體狀況的水果和蔬菜。
“方舟三號”的生命再生部完整保存著人類文明所遺傳下來的基因庫。這裏擁有著來自曾經那個星球上數以百萬計的各種生物基因,從海藻到果樹,從病毒到霸王龍——應有盡有。但是目前,盤古僅使用了些許的植物基因去創造出了一片果園還有一片菜地。
小推車中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事物。盤古步伐輕盈,好似預演過一般,在方舟迷宮似的廊道裏穿梭行進。之後一頭紮進廚房,好久都沒有出來。
10號每天的生活平靜而有規律。她的身體也早已不是前一個月連起身都費勁時的樣子。雖然身體控製能力還是沒有達到盤古給她要求的程度,但是10號進步的速度也讓盤古對她讚賞有加。
【蘇醒後的再生人類中表現最好的一個,有據可查。】
盤古如是說。
10號每天的生活從早點開始。絕大多數時候,盤古會推著小推車提前等候在10號的臥室外。今天也是這樣。
“噔噔噔!”一陣辨識度非常高的敲門聲響起,10號知道這是盤古送早餐來了。
【小姐早上好!】盤古對10號笑著說。
盤古的紳士風格讓10號尤為喜歡,不過相對於這個,她其實更關心今天盤古推車中的食物是什麼。
【今天的是改造過後蘋果布丁,前一陣子的味道偏酸,我把果園裏蘋果的甜度增加了一些。】
“沒關係的,謝謝管家。”
【不客氣。】
盤古的美味手工布丁讓10號心情大好,將盤子交還給盤古後迅速地穿上衣服,快步向位於飛船中部的指揮室走去。轉過幾個走廊,盤古早已在此處等待著她。正常的康複活動是在盤古曾為10號做檢查的休息康複室進行,但是10號執意讓盤古把康複器材移至指揮室。盤古拗不過,隻得如此。
【今天是力量訓練,我會將指揮室的人造重力數值調成與曾經的地球相同大小。】
10號點點頭。
盤古右手一揮,10號頓時覺得胸口一沉,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腰,若不是提前有了準備沒準兒會向前跌倒。她試著邁步,剛剛輕盈的步伐瞬間變得沉重不少,心中忽然有一種回到了剛蘇醒時候的感覺。盤古隻字未言,左手握成拳頭三顆黃色的圓形珠子在10號的麵前憑空產生,兩大一小。盤古左拳舒展開來,隻見比較大的兩個珠子變成了中間鏤空的圓盤;較小的則左右拉長,形成一個長長的棍子,從圓盤中間穿過,顏色也由換色蛻變成了常見的黑色——這是一個杠鈴。
10號的力量並不大,應對這個物件值得憑全身的力氣。盤古的一部分思維(應該可以這樣說),分離出實體化的身體,觀測著外麵宇宙的狀況。
外麵的宇宙,其實並沒有我們平常看到的那麼瑰麗壯闊,漆黑一片宇宙之後是無限的不確定性,幕布之上隻點綴著二十幾顆象征性的星辰。千年以來,盤古一直有意統計著可以被方舟三號探測到的恒星,到今天為止,熄滅的恒星數已經突破了7的20次方。這對於方舟來講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持續的恒星消失,讓本已少見的類地行星變得更加難以尋找。
10號的滿身大汗,精致的麵龐上早已泛起點點汗珠。但是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堅韌是她的性格,沒有達到極限就輕易放棄,這對10號來講並不能夠做到。
10號正盤算著還能舉多少下杠鈴,忽然,報警聲毫無前兆地在指揮室響起,刺眼的紅色報警燈不停閃爍著。10號著實被嚇了一跳,慌張地看向盤古。盤古看起來仍然井然有序地操控著方舟,但10號也敏銳地發現他也有了一絲慌亂。
【時空亂流。】
盤古還原了他的實體化形態,聲音是從指揮室的喇叭當中發出的。10號並不知道這個詞背後有什麼含義,向盤古詢問道:“那是什麼?!”
“時空亂流”,很大概率上是地球上的原生人類濫用空間跳躍技術所帶來的惡果。宇宙是一個四維空間,比像地球這樣的三維形態多了“時間”這一維度,當初的宇宙即使再無序,時間這一尺度也保持著穩定性。但“時空亂流”打破了這一穩定性,無數不同時間線上的物質在同一時刻彙聚在一起。涉及範圍廣者上百光年;又或者十幾公裏,區域內的隕石、行星、恒星、黑洞......在時間的紊亂中擠壓碰撞坍縮,在空間的混沌裏生成湮滅重組。而這一現象在當下的宇宙中,則表現為恒星數量的大幅度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