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麼呢?”葉世濤滿臉驚訝,隨後勾唇輕笑,攜了妻子的手,“當初你與嶽父嶽母不曾計較我自幼喪母,嫁過來又盡心幫我照顧阿潯、沛兒,這般恩情,我心裏都有數。便是來日你覺得我配不起你執意離開,我也不會再娶人占據你的位置——再多我就不敢承諾了。”
再多就不敢承諾了,意思是有可能還會納妾。他就是這樣,連哄騙都不肯,隻要說話,便將好壞全部擺到明麵上。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江宜室對上他的俊顏,雙眸含著淺淡笑意,那般溫柔,叫人甘願溺斃其中。
不論他怎樣,每日能看到他就知足了——她如此,那些甘願為妾追隨他的女子亦如此。
這世間真有浪子,他就是。不能盼著他回頭,不能說他辜負了誰,他自一開始就給身邊每個女子安排好了位置。
這是她的命,不認不行。
春夜微涼的風中,她綻放出脆弱的笑容。
葉潯回房之後,了無睡意,喜憂參半。
日後不需再看到葉鵬程的嘴臉,確是可喜可賀,但是祖父祖母必會黯然神傷。已經盡力延緩、減輕給兩位老人家帶來的打擊,可方才祖父那個樣子,實在是讓人無法心安。
無心看書,做不了繡活,柳之南又已酣睡,她索性去了小廚房,親自打理食材,準備明日起服侍祖父祖母的一日三餐。
彭氏被送出府之前,執意要見葉潯一麵。
葉潯正想有個消遣,便暫且聽下手邊的事,命人將彭氏帶到院中說話。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彭氏趨近。
彭氏毫不猶豫地曲膝行禮:“我做了那麼多虧心事,你都不曾提議要大爺休妻,我感激不盡,卻無以為報。”
葉潯挑了挑眉,“嗯,繼續說。”
彭氏楚楚可憐地望著葉潯,“你與長興侯的婚事已定,婚期想來也不遠了。女子唯有出嫁生兒育女之後,才能體會為人父母的千般不易萬般掙紮,到那時,你或許依然不能原諒我與大爺,卻一定能體諒。說到底,我與大爺是有不對,可又有什麼法子呢?你和世濤自小就聽信不規矩的下人胡說八道,甚至鮮少給我們一個笑臉,我想對你們好,卻始終是有心無力。罷了,我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葉潯不置可否,輕搖手中泥金團扇,側目欣賞大紅燈籠映照下的花圃。
彭氏深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日後當家做主的是世濤和宜室,他們夫妻又向來看重你的態度。你們恨我們,我們無話可說,可阿浣、世浩並無過錯,他們都是心性純良的孩子,便是曾有過失,也是我教導無方……你不是也說不想連累無辜麼?他們若說有錯,就是錯在投錯了胎。我隻求你們能好生管教他們兩個,來日他們便是不能幫上大忙,也不會添亂橫生是非的。”
葉潯似被觸動,睨了彭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