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低聲笑道:“昨夜皇上來過,跟你祖父說了大半晌的話,說等年底就把你二叔調回京城,秋圍過後給世濤一個官職。皇上還說,爵位不過是個虛銜,隻要世濤上進,往後給他個世襲罔替的官職。我們得了這樣的話,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對你外祖父那邊也有交待了。”
葉潯又驚又喜。在她心裏,皇上是個與祖父頗有淵源但殺戮太重的人。皇上對待看重的人的好,總讓人不可思議;對待厭惡的人的絕情冷酷,讓人隻是聽聞就膽戰心驚。祖父、外祖父都屬於前者,這是最值得慶幸的事。
臨走前,景國公交待葉潯:“淮安侯若是來府中,你就見見。”
葉潯不解。
景國公沒解釋,隻是道:“聽我的,沒事。”
葉潯隻得應下,因為祖父的言語不是很確定,並沒放在心上。
府裏清靜了,她的心也沉靜下來,決定按照外祖父的意願打發時間,帶著幾名丫鬟去後花園照料花草,權當活動筋骨。喚柳之南同去,柳之南連連搖頭,“天氣不好,不知何時就要下雨,我不去,等會兒去找沛兒。”
葉沛之前足不出門,是得了吳姨娘的叮囑,避免陷入是非。柳之南如何看不出。現在不同往日,她與葉沛走近些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葉潯也就隨她去,隻是叮囑她不要耽誤葉沛做功課。到了後花園,她與打理花草的仆婦學著侍弄盆景,正忙著,元淮跑來通稟:“淮安侯過來了,要見您一麵,說昨日他命兩個護衛綁了一名大夫。”
葉潯本就得了吩咐,聽了末一句,更要見見孟宗揚了,“請他到垂花門西側的花廳等著。”之後回房換了身衣服,帶著新柳、新梅去了垂花門。
孟宗揚並沒去花廳等著,他站在垂花門的台階上,正和身側小廝打扮的人說話。聽聞腳步聲,轉頭相看。款步走來的女孩容顏豔若桃李,身形高挑,神色端莊平寧,然而在看到他身邊那人的時候,眼神倏然轉冷,冷得似是浸了霜雪。
站在孟宗揚身邊的人,是宋清遠。不論愛憎,宋清遠是葉潯最熟悉的人之一,看到身影就能認出。她停下腳步,曲膝行禮,卻不說話。
孟宗揚歉然一笑,“我見宜春侯在外徘徊,問了問原由,就讓他混進來了。他隻是要問你幾句話,你不妨應付一下,也省得他在門外鬧出是非。”
葉潯語氣冷淡:“宜春侯要坐實自己品行不端,淮安侯又何必阻攔?”她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這是葉府,輪不到他自作主張,又低聲吩咐新梅,“去喚幾名護衛過來。”新梅稱是而去。
孟宗揚已道:“聽葉大小姐話裏的意思,是早就與宜春侯相識,還有過節?”
葉潯微微挑眉,“這話怎麼說?”語必細看了看他。聽過的傳言非虛,孟宗揚樣貌俊朗,有著鷹隼般的眸子,眼神鋒利、冰冷。如果不是前世見過且習慣了裴奕那種更讓人入骨生寒的樣子,她還真不能做到不動聲色地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