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宋太夫人厭惡地蹙了蹙眉,“那賤人哪裏姓葉,是你媳婦給她改了個姓氏而已!用意不過是要你循著她與裴夫人一星半點兒的相似之處、喚著她的姓氏迷了心魂而已!你那腦袋整日裏都在想什麼?真就變成榆木疙瘩了不成?!”透了口氣,她沉聲問,“我的話,你依不依?”
宋清遠從母親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決然,再想到葉潯那脾氣,怕是沒給母親好臉色,末了又斟酌了方才母親的一席話,自知再無別的選擇,他緩緩點頭,“明日吧,明日我給您答複。”
“再者,”宋太夫人定定地望著宋清遠,“你那媳婦,依我看就是個滅家的災星。你若是對她存著哪怕一點點夫妻情分,就把心收了,好生與她過日子,討得楊閣老歡欣。若是沒那份心思,那……就籌劃著休妻或是和離吧。別的不說,單隻不孝忤逆這一條,她已是板上釘釘。”
“我記下了。”宋清遠慢吞吞站起身來,“您容我回去想想。”
宋太夫人自知再多的催促責罵也無用,府裏這爛攤子絕不是朝夕間就能收拾清的,便擺一擺手,讓他離開。
宋清遠緩步走出宋太夫人的院落,腦海裏浮現的唯有葉潯的笑靨——是那個午後,她在柳府的蒔玉閣,周身籠罩著明媚的陽光,臉上綻放出絕美的笑容。
初見,她厭惡他。
那一日,他明知她厭惡自己,還是就此認定了她,打定主意非她不娶。這才有了後來的魯莽行事,才為自己埋下了禍根,至今時,一錯再錯。
後悔麼?
後悔衝動行事,卻不後悔對她的迷戀傾心。
不知不覺的,他走到了葉姨娘房裏,看到了斜倚著門的嬌小女子,目光定格,鎖住她容顏,半晌,諷刺一笑。
什麼葉姨娘,假的姓氏。
她哪裏與葉潯相似了?雙眼沒有葉潯那雙眼睛的璀璨光華——便是發怒也攝人心魂的光華,這女子沒有。不過是柳眉、鼻梁、臉型相似而已。
葉潯身形高挑,纖腰長腿,這女子倒也有一管細腰,卻比葉潯矮了很多。
怎麼會被這女子迷得失了清醒的?
這女子怎麼有資格取代葉潯?哪怕隻一刻那樣想過,也是可笑至極。
他心念轉動的時候,女子已到了他麵前,低眉順目地行禮,諂媚笑道:“侯爺,在這裏站著做什麼?快進屋裏去喝杯熱茶。”
這聲音糯軟至極,他忽然覺得膩得慌,蹙了蹙眉,後退兩步,再度打量了女子幾眼,轉身快步走出院落,喚來小廝:“把那賤人給我攆出府去,交給人牙子!”
小廝稱是而去。
宋清遠去了正房,坐在三圍羅漢床上,等著楊文慧回來。
楊文慧如今是這宋府的當家祖母,一進垂花門,便有丫鬟上前去,說了宋清遠親自將小妾打發出府的事。
楊文慧不由蹙眉。這男人果然是反複無常起伏不定的性情,今日此舉,到底是受宋太夫人逼迫,還是他自己的意思?可不管怎樣,這件事情上,她的打算落空了。
進到房裏,看到宋清遠,她視若無睹,要去裏間更衣。
宋清遠卻喚住了她,“坐下,說說話。”
楊文慧耐著性子落座,“不就是把葉姨娘打發出府了麼?我已聽下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