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裴家二奶奶、三奶奶都帶了兒女過來,此外便是柳府女眷和葉府的的王氏。
午間、晚間都設了宴席,為著下午讓人們都盡興,葉潯請了京城最負盛名的戲班前來,偏偏她與太夫人都不愛聽戲,陪人們坐了一陣子,便相形去了花園漫步。
太夫人從開春兒就著手的玻璃花房已建好了,裏麵開著各色金貴的花朵,從外麵望去,花團錦簇,煞是悅目。一些女客遊走期間,嘖嘖稱奇。
太夫人遠遠看了一眼,便攜了葉潯的手,轉向竹林,微微笑道:“我偶爾會想,要是能在竹林中間建一所小宅院就好了,布置成佛堂,閑來在這兒禮佛誦經,抄寫經文。偏生沒做過這些事,無從下手。”
葉潯笑道:“平日總覺得我就算是喜靜了,比起您來可就差遠了。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您交給我來做,怎麼樣?”
“你平日那麼忙——”
“哪兒啊,一到下午就沒什麼事了,白天的光景又越來越長,您要是放心就交給我做。我哥哥很喜歡研究這些,得空我讓他幫著出出主意。”
“也好。不過不要心急,慢慢來,三年五載能建成我就知足了。”
葉潯由衷地笑起來,“您總是這樣,給我安排的期限總是這麼久,我要是早些做好了,您是不是就要說我急躁了?”
太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怕你總是記掛在心裏罷了。”說著指了指竹林旁的座椅,“我去那邊坐坐,你去招待賓客。我就說不要操辦,累的還不是你?”
“不準抱怨。”葉潯的臉頰在太夫人肩頭蹭了蹭,“我喚丫鬟過來服侍您,累了就回房去歇息片刻。”
“好。”太夫人看著兒媳腳步輕快地走遠,笑得很是慈愛。
竹苓走到葉潯身邊,低聲通稟:“方才裴三奶奶費了一番周折,找到了蘭香,敘談了一陣子。”
葉潯即刻吩咐道:“記著這件事,看蘭香日後有何反常之處,麵上不要顯露出來。”
竹苓稱是。
房裏每添一個下人,都要這般觀摩一番的。葉潯也清楚,這樣會比別人累心,但是這樣的日子久了,已經形成習慣。既已成習,也就不會覺得疲憊。
過了一陣子,原本留在花廳的半夏找到了葉潯,複述著方才聽到的是非:
“徐閣老家裏又出熱鬧了,兄弟兩個鬧著分家各過,是二老爺徐寄思提出來的。我聽諸位夫人的話音兒,徐寄思像是知道徐閣老手裏有多少銀兩,要分一半兒呢,說如果不讓他如願,他就讓徐閣老好看。也不知道他所謂的一半兒家產是多少,徐閣老拿不出,當然是被整得灰頭土臉了。”
葉潯滿心地幸災樂禍。如果單看徐寄思這樣的折磨徐閣老,這人還是很可愛的。
最難解決的事情是家事,最難調合的爭鬥是窩裏鬥。徐家這一樁公案,要讓人們看上一段時日的熱鬧了。
可葉潯心裏到底是有些疑惑的:徐寄思品行不端固然是事實,但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拆兄長的台,能落到什麼好處呢?若是能得到好處,不外乎是有人許給了他官複原職或是金銀錢財。
一定有幕後推手。
外祖父?不可能的。自從徐閣老稱病之後,外祖父便不再繼續打壓徐閣老一黨了,身為權傾朝野的重臣,對時局比她看得更清晰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