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閣老欣慰地笑道:“跟你這孩子說話最省事,我一說你就明白輕重。幾個孫女卻是一板一眼的,不把話掰開揉碎就不行。”說著話就不免抱怨起來,“尤其之南,似是上輩子欠了她什麼債,這輩子她就是來討債的。你說她都跟淮安侯的親事已定下了,按禮不是該老老實實留在家中麼?偏偏還時不時地溜出去,要麼就買這買那,要麼就是去看看別家鋪子裏的情形——多餘!”
葉潯忍不住笑出聲,“她肯足不出戶,我可是想都不敢想。您也慢慢來吧。她聽得進好話,但是您總板著臉訓斥的話,她就算心裏認可您的想法,麵上還是不願屈就的。也能體諒的吧?您就是太偏疼我了,好多年她都這麼想,眼下和我親厚是一回事,對您一時間肯定還不能洗心革麵。”
“倒也是這個理,我這些年對她的確是沒個好臉色,日後也得注意些。”柳閣老開玩笑,“我可怕日後落得徐閣老一般境地,眾叛親離的滋味,還不如直接挨一刀。”
“看您說的。”葉潯不免失笑。
六月末,彈劾徐閣老的奏折堆積成山。
皇上對這些捕風捉影借題發揮的奏折實在是沒過目的興趣,隻等著葉世濤那邊給他的回複,全部留中不發。
葉潯閑來與裴奕說話,問過他:“是覺得時機未到麼?”
裴奕道:“****處於驚懼之中,應該比罪名落實更難熬。”
的確如此。貓兒將戲弄獵物當做一大樂趣,不是沒有道理的。
裴奕又告訴了她一件事:“福明這幾日得空就來府中,是找蘭香說話,算是有些反常。我已命別院管家留意,你在內宅也看看蘭香有無蹊蹺行徑。娘與紅姑的情分是真,可紅姑這一雙兒女是否堪用,還需觀望。”
葉潯點頭,“已聽竹苓說過了,也覺得有些反常,以前姐弟兩個並不如此。”
以她平日有意無意的觀望,蘭香將分內事打理得頭頭是道,還常幫別的丫鬟做事,很勤快的一個人。做到這地步的二等丫鬟,一兩年之後被提拔為有臉麵的一等丫鬟是必然。她真希望是自己和裴奕多心了,不希望身邊下人出岔子。況且,蘭香若是有異心,必定是被決意與裴奕為敵的人收買所致。
真是那樣,這丫鬟必然要從重發落,紅姑少不得會傷心,太夫人亦是。不到萬不得已,她真不希望讓太夫人平添煩擾。
七月初一,進宮請安時,葉潯遇到了久未露麵的楊文慧。
自從上次去過裴府之後,楊文慧便對外稱病,一心一意留在婆家地打理自己的事。如今她明顯地消瘦許多,麵色不佳,看起來真似大病初愈的模樣。
楊文慧主動找到葉潯,意味深長地道:“我娘家現在對我是不聞不問了,對宋清遠倒是親厚得很。不論是為昨日恩怨、今日是非,裴夫人都該有所警惕。”
葉潯一時間無法理清楚這些話的深意,目光微閃,腦子飛快地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