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庭旭先是扁了扁嘴,隨即便被父親下巴上隔夜的胡茬刺得發癢,從而笑了起來。一麵笑,一麵用手推父親的臉頰,還求助地喚道,“娘親,娘親抱。”
“娘親瘦成了豆芽,怎麼抱得動你?”裴奕說著話向前走去,且將庭旭向上拋高。
庭旭幾個月大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從半空落下的感覺,隻是自從裴奕去了江南之後,再沒人能滿足他對這一遊戲的熱衷。此刻,他忍不住連聲的笑起來。
呃……
葉潯扶額。
她怎麼就變成豆芽了?
他怎麼這麼快就哄得兒子高高興興了?
好吧,終究是好事,總比庭旭不理他讓他失落要好。
在庭旭歡快的笑聲中,大小三個回到正房。葉潯忙著去找出給裴奕新做的幾套衣服,再回到房裏,見父子兩個已經鬧成了一團——
裴奕給庭旭帶回了幾樣甚是奇巧精致的玩具,此刻他拿著一樣庭旭很喜歡的嵌著各色寶石的小小彎刀拿喬,庭旭則高舉著手臂圍著他團團轉,嘴裏喊著:“給我,我要。”
“喜歡這個?”
“喜歡!”
“叫爹爹。”
“爹爹。”庭旭可憐巴巴的,“爹爹,給我吧?”很懊惱的樣子,許是因著說不出更多的話。
裴奕這才心滿意足,把手裏的小彎刀給了庭旭。
葉潯歎服。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換個外人,便是有著更好的物件兒,庭旭都不可能伸手討要,自然,就更不可能短短時間就與他親昵起來。
隨即她就緊張起來,“那個刀——”
“外麵好看而已,刀身是木製的。”
“哦。”她鬆了口氣,“那還好。”隨即笑盈盈坐在一旁,偶爾柔聲與庭旭說話,目的卻是讓庭旭那殘存的陌生感盡快消散。
臨歇下的時候,庭旭膩到了葉潯懷裏,揉著眼睛,小鴨子似的扁了嘴咕噥:“覺覺,睡覺覺。”
葉潯想也沒想,抱著庭旭走向床榻。
裴奕問道:“一直都是跟你睡?”
“嗯。除了前幾日,都是跟我一起睡。”葉潯將庭旭安置在大床上。
裴奕隨著走過去,“我來哄他,你去裏邊歇下。”
葉潯也就由他,轉到裏麵躺下,又將折扇遞給他,“旭哥兒不高興的時候多半是覺得熱。”
“知道了。”裴奕接過折扇,放在枕邊,“你別管了,睡吧。”
“嗯。”葉潯今日也聽說了葉冰、聶夫人的事,本想問他幾句,但是當著孩子的麵,不想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就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庭旭起初有些不適應,側轉了身,小手握住葉潯一根手指,過了一會兒才踏實下來,慢慢睡去。手卻仍舊握著葉潯的手指。
裴奕將兒子的手輕輕托起,放到薄被下麵。
很輕微的一個舉動,庭旭不曾察覺,依然酣睡。葉潯卻被驚動,即刻睜開了眼睛,側目打量父子兩個,這才釋然一笑。隨即卻沒了睡意,低聲詢問他在外時的經曆。
裴奕隻講述大略情況:“江南一帶的確是貪汙成風,大小官員都做得一手好賬麵,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富了官員商賈,苦了黎民百姓。我與燕王暗訪時,得知了兩樁讓人不齒的大案,亦是因這兩樁案子,才找到了突破口。”
葉潯又問:“可曾遇險?”
他輕描淡寫地道:“算是吧,有驚無險。”
葉潯斜睨他一眼。很明顯是在跟她粉飾太平,也隻能由他。他細細講述又有什麼用?除了讓她膽戰心驚,再無用處。那是她幫不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