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皇上是真的要裴奕小試牛刀曆練一番;也許皇上是希望裴奕成為當年的他,立下不世之功,從而揚名天下,在朝堂就此有了堅不可摧的根基。
反正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對裴奕、葉世濤和孟宗揚,恐怕比對他自己都要好幾分。他不要同宗手足,這三個異姓人更似他手足。
一幹重臣都不敢與皇上說裴奕太年輕怕是不堪大用之類的話——皇上是十八歲揚名天下,而裴奕今年二十歲,你要真與皇上說這種話,皇上一定會說他這還是強忍了好幾年呢。
攤上個彪悍霸道又比修煉成精的狐狸還壞的皇上,隻能認命。
太夫人和葉潯之前想到的,最好最壞不過如此,分外平靜。
這件事過了半個月後,聶宇凱旋回京,婉言謝絕皇上的賞賜,稱病在家,掛了個閑職,擺明了是要好好兒陪伴妻子。
邢顏卻仍舊是隔三差五過來,刻意給葉潯打岔,說說笑笑,一坐就是大半晌。
葉潯是怎樣待她的,她就是怎樣待葉潯的。
此外,葉世濤和江宜室一得空就過來,哄逗一會兒孩子,或是與葉潯說說話。
葉家、柳家四位老人家也總是得空就來看看她,生怕她又是擔心又是忙碌地熬壞了身子。葉潯投桃報李,稍有閑暇便去兩邊坐坐。
日子反倒比何時都忙碌,離愁就這樣一點點消散大半。
一次去葉府的時候,走在光霽堂的甬路上,葉潯與葉冰不期而遇。
葉冰看起來不顯憔悴,身形甚至豐腴了一些,隻是舉手投足間都沒了以往的樣子,極為謙恭敦厚的樣子。
葉潯大跌眼鏡,險些以為認錯了人,葉冰見禮時,愣住了。
倒是葉冰笑道:“總是湯藥不離手,以為會憔悴的沒個樣子,卻不想,竟胖了起來。唉,也是虛胖,難怪大姐驚訝。”
葉潯這才收斂情緒,笑著還禮,又問:“怎樣?調養得好些沒有?”
“好一些了。”葉冰低眉順目地答話,“太醫說不需再****服藥了。”
“那就好。”葉潯客氣地笑著,“方才去給祖父祖母請安了?”
“是啊。祖父祖母也沒少為我費心,我來得就勤了一些。”葉冰有些不安,“大姐夫不會生氣吧?這不是你來見我……”
“怎麼會。”葉潯笑著擺一擺手,“別擔心。”
葉冰鬆了一口氣,隨後欠身道辭。
葉潯望著她的背影,仍覺陌生。後來才知道,這一年來,祖母和二嬸悉心寬慰葉冰,又一點一點熏陶,才讓葉冰慢慢走出陰影,不似剛被羅氏惡整之後那般自卑了。如今很多人都對其改觀,完全是敦厚賢良的人了,與現在的妯娌相處得很是融洽。
葉潯後來與祖母說體己話:“京城有位沈大夫,他的娘子最善常調理女子這樣的症狀,我是聽皇後說的。夫妻倆這兩年忙著寫一冊醫書,便鮮少為人診治了,可若是請的誠,總不會拒之門外的。您讓冰兒去試試吧。”便是隻為了讓祖母心安一些,這話也是應該說的。
“好啊。”葉夫人笑眯眯地點頭,溫暖的手撫過葉潯的臉頰,心頭感慨到底是沒說出口。
不需說,哪裏就用她與阿潯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