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城一下子就成了一隻豎起了渾身刺的刺蝟,蜷縮成了一團,城門在爆發動亂的第一時間就緊閉起來,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也進不來。離戒嚴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廊坊就成了一座鋼鐵堡壘。
從北平通往天津衛的要道上,隻有廊坊這麼一座樞紐城市,其中絡繹不絕的商人、軍隊、政要,還有不少洋人。也正因為如此,這條路上的油水自然多得不可想象,所以周圍的山林之中,大小成群的匪幫也不少。這些人個個都是散兵遊勇,三五成群,今天在這山頭搭個寨子,若是被剿了,明天再去另一邊搭便是了,由此這由北平到天津的匪患一直也沒有個辦法。
這往來的揣著寶的路人要是想安然來往天津衛北平兩地,就必須要經過廊坊這麼一座京畿要衝。如今被虞小樓這麼一鬧,全城戒嚴,沒抓住柳戚塵這紅衣刺歹徒,誰也出不得城,可是急壞了城中行商的商戶們。
這些行商可謂是耽誤一刻,便耽誤了不知道多少生意,有些甚至是約了政府要員的商人,這一趟要是趕不上,就不是生意不順的問題了。這戒嚴沒出一個時辰,就有商賈放出懸賞,但凡有人抓住這紅衣歹徒,解除了這城門戒嚴,他便懸賞一百個大洋,很快又變成了二百個大洋。
柳戚塵雖然身中三槍,但也未傷及命要,靠著一身的香粉掩蓋了傷口的血腥氣,又使出一手紅手絹的變臉易容的本事,換去那身亮紅的乍眼行頭,行走在人群之中,根本無人認得出他來。柳戚塵換上一身粗布青色中山裝,走路的時候盡量的維持平衡,不讓自己顯得一瘸一拐,他看了看城門口張貼的通緝單,下麵附加著一條懸賞。
“我堂堂紅手絹門主,在這群凡夫俗子眼裏就值二百個大洋!哼”柳戚塵低聲自言自語,趁著沒人注意,朝著那通緝令上啐了口唾沫。
他捏緊了拳頭,心裏憤恨到了極致,這是又被虞小樓玩弄在了股掌之上,他哪裏有什麼三絕藝,打從那清風茶樓開始,到這酒家點菜,這一步步虞小樓心裏想的明明白白,自己每一步都落在了虞小樓的圈套裏。
這一趟折了兩次,柳戚塵心中早就惱羞成怒,既然三絕藝絕不可能在虞小樓身上,他又出去得這廊坊城。索性就在廊坊城裏殺了虞小樓,再把劉仁方的孫女劉碧晨賣給山野的土匪,不怕那劉仁方不說!
就離那虞小樓大鬧的酒家不遠的兩條街之外,開著破落的客棧,隻憑著一些跑單幫的,勉強經營著這家客棧。這客棧上了二樓,往左拐去,最裏麵有這麼一間最不起眼的客房。掌櫃的想多開一間,多做一間的生意,可惜這樓的地方是不夠了,所以才有了這二樓左邊最靠裏這麼半間大小不起眼的客房。
這麼間狹小破落的客房裏,卻擠著虞小樓,劉仁方劉碧晨三人。虞小樓將那窗戶打開一條縫,時不時偷偷摸摸的朝外望著。相反那劉仁方哪怕先前遭了頓毒打,卻也安然自若的坐在這房間的木桌旁,優哉遊哉的喝著茶,就連孫女劉碧晨也不懂劉仁方怎麼這般鎮定。
虞小樓可是急的直跺腳,他不但又擺了柳戚塵一道,還陰差陽錯害得他中了幾槍,要是死了吧,虞小樓倒安心了,可是卻讓他逃了。這柳戚塵下次見著自己,還不得把自己抽筋剝骨,折磨的生不如死。想到這兒,虞小樓就更著急了,嘴裏不自覺的都罵出了聲來。
“這群混吃等死的臭當兵的,那麼大個活人,打這麼久都打不死!呸!他不死小爺得死了!”虞小樓看著漸漸西沉的太陽,再也沉不下心了。這白天街麵上軍警多,人也多,柳戚塵肯定不敢現身,到了晚上,柳戚塵肯定滿城找他。
廊坊城就這麼大點兒的地兒,柳戚塵隻要打聽打聽,肯定天不亮就能找著自己。虞小樓想了那場麵,渾身一抖,打了個寒顫。
“虞小哥何必如此焦急呢?”劉仁方瞥了一眼虞小樓的作態,微笑著問了一句。
“嘿!老爺子,我成今兒這樣可都是你害的啊!你丫就直說吧,是不是你告訴那柳戚塵,那什麼三絕藝在我身上,你這是死活都要拉我下水了啊你!做人哪有你這樣的啊?”虞小樓聽得這劉仁方的調侃,一股子無名火就冒到了頭頂。
“小兄弟別誤會,老朽我可什麼都沒說,是那柳戚塵從我身上沒搜出三絕藝來,自然而然想到了你。”聽著虞小樓這樣說,劉仁方倒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