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夜晚也並非就是靜謐的,這座六朝古都到了夜裏,也依然留有享樂的地方,雖是如此,卻也不影響他古色古香的韻味,那西洋的建築反而也融入這座古城,在夜色朦朧下,形成了一派東西交彙的奇妙景象。夜色放佛將兩個相隔甚遠的國度揉在了一起,卻沒有衝突而不和的感覺。
虞小樓和小毛頭趁著夜裏,溜回了塗宴樓。
連小毛頭也沒想到,短短賭了幾局的時間,竟然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入了夜,二人明明是大白天進的金鉤賭坊,出來卻已經是夜裏了,這賭的時間過得飛快,也難怪叫人賭昏了頭,忘了時間。
本就是塗宴樓一年裏最清閑的一段時間,屠佛也不願管夥計們去幹嘛,是喝花酒找姑娘也好,是拿錢賭博也好,他都管不著,隻要是麻煩不找上塗宴樓,屠佛算的上是什麼也不管。可是小毛頭和虞小樓二人畢竟消失了一整天,更何況虞小樓還是有逃跑先例的人,屠佛對他自然也盯得更加嚴,他這一天不在店裏,也沒個音信,屠佛早就院子裏等著他了。
小毛頭和虞小樓看著屠佛正端坐在院子裏,小毛頭倒抽一口涼氣,這下可倒黴了,虞小樓倒是不怕,隻是皺了皺眉,被這屠佛罵上幾句肯的是免不了的了。
“小毛頭回去,虞小樓你給我過來!”
小毛頭好像如釋重負,拍了拍虞小樓的肩膀,趕緊溜回了房內,虞小樓瞪了他一眼,心裏罵著這小白眼狼,剛剛還救了他的命,現在看著屠佛跑的是比誰都快,就留下自己一個,早知道還不如讓他被賣到南洋去當苦力。
虞小樓歎了口氣,搖搖晃晃走到屠佛麵前,露出了個不耐煩,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渾身無力的站在屠佛麵前,他先前和金老頭對賭的那幾局驚險無比,雖然獲勝,也是費盡了心思,耗盡了精神,他是一點精神頭都沒了,心想著趕緊聽完屠佛罵他的話,回去睡覺得了。
“菜學的怎麼樣了?”
屠佛上下觀察著虞小樓,他也看的出虞小樓好像異常的疲憊,甚至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隻是看在眼裏罷了。
“還沒做好呢。”虞小樓喪氣的搖搖頭。
“正事還沒辦好呢,倒是先跟小毛頭出去瀟灑了。”屠佛冷哼一聲,虞小樓沒吭聲,但他的心裏可叫著冤枉呢。
他哪是跟著小毛頭出去瀟灑了,他這一輩子頭一回上賭桌,賭的就是人命,他這心裏還沒緩過勁兒來呢。虞小樓想了想,還是沒張口解釋什麼,這屠佛和金老頭都算是南京城有些名氣的人,他又是初來乍到,說出口來也指不定會不會再惹禍上身,
“那你就天天給吳家千金吃那麼一道銀耳雪梨燉瘦肉嗎?”屠佛譏笑著虞小樓,自打玉簫學會那第一道菜以後,吳晴每天的藥膳都是那玩意,這也連吃有三四天了,哪怕是換做虞小樓,恐怕也吃膩了。
聽屠佛這麼一說,虞小樓更覺得煩悶了,他倒是也想給吳晴變著花樣做好吃的,奈何他不僅沒有這個天賦,而且這手也太笨了,學好一道菜也要花費不少時間,沒個三五天是肯定做不好的。
本來尚有勤能補拙,今兒要是老老實實在練上一天,虞小樓就能夠學會了,可是他偏偏跟著小毛頭出去,本想著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誰知道會遭遇上這麼驚險的賭局。一想到了這二,虞小樓就想罵上小毛頭幾句,一看沒了他的事,溜的這麼快。
虞小樓垂著頭,他實在是有些疲憊了,感覺自己倒頭就能睡著,眼皮子直往下掉,他衝著屠佛點了點頭,然後哼哼唧唧道。
“明天就能練會了......”
屠佛冷哼了一聲,也沒再追問下去,虞小樓看著屠佛站起了身,離開了小院,他心裏想著終於是得救了,他趕緊快步走回了他的房間,一頭栽在了床上。塗宴樓的活計都是兩個人分得一間房,這已經算是天大的待遇了。
虞小樓恰恰好是跟著小毛頭住一間,虞小樓躺在床上嗎,他都快睜不開眼了,卻能聽著對麵的小毛頭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虞小樓本想張口罵他幾句,讓他也安生點,別鬧得他也睡不著,他明天還得爬起來練做菜呢。
可是想了想他還是沒張口,這小毛頭剛從鬼門關爬了出來,劫後餘生,這份狂喜太正常不過了。虞小樓又回想自己,自己從千門地宮得救的那一刻,又在四川藥蟲兒家裏醒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這般的狂喜呢,這麼想著他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