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開始,虞小樓就料定了白靖肯定會幫他,這倒不是他算的有多準,或是拿捏白靖幾分,而是一股莫名的感覺。如果說跟虞小樓最親的是癩子和小四兒,那和虞小樓最對脾氣的,就是白靖。
白靖也是如此。
即便白靖每次遇著虞小樓,都要被他算計,落入他的圈套裏,生氣倒是真的生氣,可是白靖倒是對虞小樓,沒有一絲一毫鄙夷的意思。從白家大宅的地宮開始,白靖能夠察覺到虞小樓不留痕跡的智謀。
看似虞小樓每每算計白靖,可是出生入死他虞小樓也在一起,在白家大宅地宮虞小樓也算是救了他一條命。二人放佛都能從對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嘴硬心軟。若是說起是英雄惜英雄倒有些可笑了,論起二人,哪個也不是光彩磊落的大人物,一個痞子一個小偷。
他們都算不得強者,明明都是心地柔軟的少年,卻都要用鎧甲武裝自己,才能勉強過活,行走在這個世道下,若是說起他們的共同點,恐怕這是最貼切的。白靖能夠輕易出刀傷人,盜人錢財,卻也在白家墳前暗暗傷神;虞小樓滿是心眼,偷搶拐騙,可到生死關頭,卻也沒丟下過誰。
也許此刻他們都未曾注意、認識到他們這種與生俱來,不為世道所改變的本質,於是自然也看不到他們未來的命運,究竟是如何。
“什麼事兒?”白靖又問了一遍虞小樓。
虞小樓聽到白靖這麼問,總算安下了心,然後才替白靖鬆了綁。白靖揉了揉胳膊,舒展了一下身子,斜著眼睛,看了看虞小樓,他原本因為刀疤而可怕的神情,此刻卻變得有幾分好笑。
“你丫也是外八行裏有頭有臉兒的一家,雖然現在到你是不行了,但你也得聽說過《點將歌》吧?”
白靖搖了搖頭,虞小樓便以不可思議的眼神質疑著他。白靖實在是無奈,才聳了聳肩膀向著虞小樓解釋起來。
領火堂白家雖然名義上仍舊是隸屬盜門的外八行,可是世道動蕩,盜贓容易銷贓難,白家很早就意識到這一點,經過不斷的改變,白家已經從盜門世家,轉變成了防盜的世家,雖然手下仍有人從事盜竊的活計,可是這已經是白家財富來源很小的一部分。
白家憑著防盜的本事,替人看管財物,早已拋棄了原先依靠盜竊才能生存下去的方式,說他白家已經實質上已經脫離了外八行也不為過,因此領火堂也成了盜門裏勢力最弱的一支,自然也不關心外八行內的事情了。
虞小樓提到的《點將歌》,自然也不被白家人所知。
“那這事兒,就有的跟你說了。”虞小樓歎了口氣,他如今這副遭遇,得從千門地宮落馬客棧說起。
一樁樁一件件連著,哪一個也不能少,哪一個也不能多,沒有這些事情一件件連接起來,虞小樓也到不了如今這樣的尷尬境地,虞小樓得一間一間給白靖講清楚,他就覺著頭疼,若是不說清,白靖也不知個中玄機。
虞小樓打從頭兒起,把這其中的事情都講了個明明白白,卻也隱去了不少部分,他隻是一言提起自己被當做活藥引被扣著,卻也不提起他留在南京城塗宴樓,也有幾分是為了能夠每天都看的見吳晴,免得又被白靖嘲笑。
至於在那千門地宮裏,吃了杜岑的肉才爬出來這事兒,他就更是沒有提了,這一段,就連虞小樓自己都不願多回憶。白靖也是聽了個大概,太多的內容他也沒耐心聽下去,且知道這《點將歌》是記錄外八行機密的一本書。
不過經虞小樓這麼裏裏外外的說明這一部《點將歌》的厲害之處,與幾番爭奪他的經曆之後,白靖也忍不住對這《點將歌》產生了無限的興趣。在白靖看來,既然《點將歌》除一些外八行由來記載外,更是記載了前後近十年的外八行秘聞,那麼他們白家的一門滅門慘案,究竟緣起何處說不定也能得個答案出來。
畢竟那夜帶頭的凶徒,竟是白靖熟識的人,白靖前思後想也不明白這人為何要帶頭滅他白家滿門,或許這一本《點將歌》裏就有他要的答案。
如此一來,虞小樓手裏這一部《點將歌》,若是被奪了,他這份想法自然也就無疾而終。不過這些都是白靖的想法,虞小樓詭計繁多,到底要他做什麼,他也猜不到。
“聽明白了?”虞小樓喝下一大口水,這一段經曆講下來,他也是口幹舌燥。
白靖點點頭。
“我想讓你幫我把《點將歌》,放回到金不渙老頭那裏去!”虞小樓正說著,也不知道從他床上的哪個角落,拿出本微微泛黃,有些年頭的書,交到了白靖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