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樓自己也挑起筷子吃了一口自己剛出鍋的菜肴,他嚼了嚼,覺著味道挺好的,他又連著吃了幾口,他忙活這麼久還油鹽未近,他也有些餓了。屠佛看著虞小樓不爭氣的樣子,又拍了他一巴掌,都是塗宴樓的少掌櫃了,行事做派還跟個市井小痞子似的。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虞小樓的後腦勺上,他嘴裏還叼著剛從白玉盤裏揀出來的肉片,然後白了屠佛一眼。屠佛常說要是哪個徒弟像虞小樓這樣,早就被他的師父打死了。
虞小樓每每也必定回擊,哪個徒弟有屠佛這樣的師父,手底下的徒弟們肯定也得跑完了。這是一對師徒,屠佛從未對虞小樓表露出他作為師父應有的關愛,虞小樓也從沒露出丁點對師父的尊敬,若是有不知道的人看去,斷然猜不出這兩個人是師徒的關係。
而其實二人都默認了對方的地位,幾乎所有人都會問,南京城的好苗子那麼多,怎麼偏偏收了虞小樓這麼個徒弟,屠佛往往一笑了之,隻有他自個心裏清楚,虞小樓與他是一般的人,選擇虞小樓,好像成了一個必然的結果。
到飽受非議的收下虞小樓當徒弟,當中說閑話的人嘴沒停下過,可也怎麼著都到了今天,三年匆匆一過,虞小樓出師了。
“從今天開始,你有工錢了。”屠佛的這話倒是吸引了虞小樓,虞小樓立馬來了精神,他這三年可都是沒工錢的,但凡想買點什麼,或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給吳晴送點兒禮,這些個錢都是他四處借來的。
連夥計們沒事都要笑他,天下就這麼一號比夥計還窮的少掌櫃。如今不同了,他出了師就有了工錢,一聽著這個,虞小樓的眼裏麵都泛著光。
“我......我能拿多少啊?都管我叫少掌櫃的,拿的不能比夥計少吧!”虞小樓試探性的問著,這塗宴樓一個月能掙多少錢虞小樓可是心裏有數,趕上好時候得有上千把大洋,就是生意最落魄的時候,一個月也能賺他們個千八百的大洋。
虞小樓這麼算著,感覺那叮咚作響的大洋,是已經進了他的兜,光是想想就覺著痛快。
“一個月賺多少錢,三成歸我,三成歸吳老板,兩成是你的,剩下的兩成除去夥計們的月錢,就存在賬上,年底宴請都是用的這個錢。”
“兩成!!”虞小樓驚呼出聲,虞小樓緊接著捂住了嘴,這可是多少大洋啊!他幾年前從北平出來的時候,五百大洋在他的兜裏都跟巨款似的,可如今他一個月能拿塗宴樓一個月的兩成潤錢,怕死做夢都要笑醒了。
“你該找麵鏡子好好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這副樣子你怎麼取得到吳晴?”屠佛冷笑一下,他這話一出口,虞小樓立馬從少掌櫃的美夢裏清醒過來,望著屠佛好像啞巴了似的,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都告訴你不用再做藥膳了,還不成天往吳家跑。”
屠佛搖搖頭說著,虞小樓覺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在這個事兒就變得跟個大姑娘似的,說不得一句,一提起便羞於啟齒。
“禿瓢你這麼大歲數了,不怕瞎操心死得早啊!”虞小樓著急的罵了屠佛一句,屠佛也懶得搭理他,打開了廚房的大門,虞小樓跟著他走出了去,看著院裏擺放整齊的供桌香燭。
夥計們也都站的整整齊齊的,換上了一身幹幹淨淨的衣服,個個臉上都帶著笑意,都喜笑顏開的,笑盈盈的看著虞小樓。
屠佛坐在供桌前的椅子上,往後麵一靠,雙手扶在扶手上,倒不像先前坐在小凳子上那樣,屠佛的氣魄一下就襯了出來,他望了望虞小樓,身後的夥計們也看著虞小樓,朝著他齊聲喊出了口。
“恭喜少掌櫃出師!”
聲音震的虞小樓有些發愣,他是知道今兒出師的,可是卻沒想著這事兒居然能有個這麼大的場麵,虞小樓忽然咧著嘴笑了,他忽然覺著塗宴樓就好似他的家一樣,三年雖然偶有風波,但是他從未如此心安理得的過著日子。
“今天你出師了,這些個活計怎麼樣也都比你在塗宴樓幹的久,雖然他們身份不如你高,得叫你一聲少掌櫃,可是這其中有些老夥計是我們塗宴樓建成就在的,也是你的前輩,你要虛心學習,學好廚藝簡單,可經營酒樓不易,其中的門道,你要多多請教,知道嗎。”
虞小樓點點頭,在他的印象裏好像屠佛從未對他講過這麼多的道理,他又有些心酸,覺著屠佛恐怕是真的老了罷,不然也不會給自己交代這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