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飯店華人住的這一棟是老樓了,早在前清末年的時候,它就跟這兒立著,後來南京城南來北往的洋人也多了起來,住宿的習慣又跟國人截然不同,便又修了一棟洋人住宿的客店,裏麵全是西式的配置,倒是冷落下來了這一棟老樓。
雖然後來幾經翻修擴大,可歲月還是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平日裏客滿為患的時候,這兒倒顯得別有一番熱鬧的氣氛,眼前兒到了年底,大家都回家過年去了,這人去樓空,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哪哪都斑斑鏽跡,踩到哪都能發出些動靜來,倒是讓人覺得有些瘮人了。
虞小樓著急脫離那經理的視線,加快了步子,一轉眼就已經不見了,到了這一樓的門廳。虞小樓張著個腦袋四處望望,前門已經關了起來,原本這時候生意就薄,又出了事兒,索性閉起門不做國人的生意了,等轉過年來,大年初一過了,再重新開門做生意。
關起門來的旅館裏顯得有些昏暗,讓虞小樓覺著提不起勁來,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麼天氣,什麼時辰,他挪步四處看看,想尋著那侍應在問上幾句,說不定還能問出真相來。
侍應的小屋就在前庭櫃台的後邊兒,這是他值夜班睡的地方,也免得夜裏來了客人,一時半會兒的沒人接待,怠慢了人家,回頭說出去這中華飯店的名聲的就砸了,得不償失。
虞小樓繞過前廳的櫃台,那後邊兒小屋的門沒關,虛掩著留出了一條縫來,透出些許的亮光出來,他緩緩的推開門,然後把腦袋探了進去,望了望屋內的情況。
屋外的光線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屋子裏倒是亮堂了不少,可是窗戶全都打開著,吹進來不少的冷風,涼颼颼的,虞小樓捂住了胳膊,然後側身穿過打開的一人之寬的縫隙,走進了小屋裏。窗戶底下就是桌子,桌旁是侍應的小床,侍應正坐在床邊,用被子裹著自己的身子,一個勁兒的發著抖,他的嘴唇都凍得發紫,似乎才注意到虞小樓進了房。
侍應緩緩的把腦袋扭了過去,看向了虞小樓,他的眼內閃過了一絲的驚恐,身子也不自覺的朝後挪了些 ,虞小樓朝他走過去幾步,他又後退了些,直到後背已經貼到了牆上,退無可退,才抬眼看了一眼虞小樓,隨即目光便遊離到了別處。
“你害怕什麼?”虞小樓隨口問了一句,然後走上前去,把窗戶關了起來,卻被那適應立刻喊住。
“別關!”喝住了虞小樓,虞小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緩緩轉過頭看向侍應。
“你都凍得哆嗦呢!”虞小樓不明白他為什麼侍應如此的緊張。
“你快出去!出去!”侍應的聲音都在顫抖,一個勁兒的趕虞小樓出去。
“麻將牌是你塞進女屍手裏的,是嗎?”虞小樓的聲音不緊不慢,卻鏗鏘有力的質問起侍應來。
“不是我!不是我!”侍應連連搖頭。
“隻有你能把麻將牌塞進女屍的手裏,隻有你熟知整間房子的布局,才能在黑暗裏,不需要一丁點光線就能從桌上拿走麻將,迅速塞進女屍的手裏!”虞小樓字字逼人,侍應已經貼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不是我!是!是鬧鬼!是女屍自己出來偷得麻將,是她!”侍應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但他一個勁兒的望著門口,身子不斷打著抖。
虞小樓順著侍應的目光望向門口,門被寒風微微的吹動,發出吱吱嘎嘎的細微的動靜,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異樣。虞小樓再把目光移回到了侍應的身上,侍應的目光滲透了恐懼,然後慢慢的把頭扭向虞小樓。
“有沒有人跟著你?”
“沒有,不過我倒是遇到你的經理了,他讓我來一樓找你。”虞小樓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著侍應的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虞小樓連忙過去扶起侍應,可是侍應一把推開了虞小樓,立馬就要推開門往外跑,虞小樓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侍應到了門口一把甩開了大門,拔腿就要跑,虞小樓抬起頭隻看見兩隻飛箭閃著銀光直奔著侍應而來,侍應被迎麵而來的飛箭嚇傻,愣在了原地。虞小樓當即反應過來,箭步而上,揪住侍應的領子把他推到了一邊,右腿抬腿朝著門一腳踢去,把門關了起來。
門剛剛合攏,兩隻弩箭就插在了門上,露出半截的箭頭來。
虞小樓和侍應各靠在門的一側,侍應嚇的臉都變成了慘白色,虞小樓這才意識到,這事兒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