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裏的啜泣聲隨著腳步聲的出現戛然而止,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即便是和虞小樓同牢房的這個女人,也把身子更蜷縮了些,渾身發抖的鎖在了角落裏,被黑暗包裹起來。
虞小樓察覺到了這異樣的氣氛,他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了鐵牢的前沿,盡力的探出個腦袋,想要看清楚來到底是誰的腳步聲,他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他覺著這些人是來找他的,時下正是風頭正緊的時候,他們犯不著頂風作案。
也不知道陳升在外麵有沒有找到警察局,有沒有帶隊回來救他。
虞小樓正這麼想著,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他向後退了兩步,深呼吸了兩口氣,他猜不準這些人到底要對他幹嘛,要殺他早就動手了,不殺他的話這樣關著他也難免夜長夢多。
一股子濃重的煙草味飄入虞小樓的鼻子裏,這不是屠佛或是胖探長一直抽的那種卷煙能有的,味道要更加濃重,更加嗆人,虞小樓覺得這味道難聞極了,他猜測著來人不說那個經理,經理不抽煙,至少不會抽這種土煙。
虞小樓坐回了原先的位置,靜靜的看著牢門前,身旁的毀容女人身子抖的更加厲害了,她顯然光聽這腳步聲她便知道是誰來了。虞小樓知道這個毀容女人是不會再開口了,即將走過來的是她這一輩子最恐懼的人,最痛苦的回憶。
先出現在牢門前的是一陣白色的厭惡,透著幽幽的燈光,在薄霧的籠罩上緩緩出現個模糊的身形,他伸出一隻手揮了揮,把眼前的煙霧撥開,虞小樓這下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他的個子不高,稍稍有些駝背,披著一件皮大衣,嘴邊叼著一根褐色的土煙,腳底下是一雙軍皮靴,卻看不出是哪個派係的,他的皮靴和石磚地板發出清脆的動靜,虞小樓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腰間略微有些鼓出,應該是裏麵的皮帶上別著槍。
那人撇了撇腦袋,身後的跟班立馬上來打開了牢門,虞小樓抬起頭,這才看清了領頭抽著煙的那位的長相,賊眉鼠眼的無關,腦袋上留著中分的發型,卻沒收拾整齊,兩邊的頭發都垂了下來,他盯著虞小樓,虞小樓也盯著他。
這歪眉斜眼的長相讓虞小樓覺著有些眼熟,他盯著虞小樓的時候,整張臉好像都扭曲到了一起,變成了猙獰的怪物,想要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來,把虞小樓生吞活剝,虞小樓大概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他估摸著就是錢小鞭的哥哥,錢一真。
他們兄弟二人倒是長的一般令人厭惡,錢一真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南京城,一直以來都躲在中華飯店的地牢裏,外麵的那些探長不過是白忙一場罷了。錢一真的雙手插在兜裏,搖搖晃晃的走到虞小樓的麵前,彎下身子左右打量著虞小樓。
還未等虞小樓開口,錢一真的耳光便落在虞小樓的臉上,聲音響徹整個地牢,一旁的瞎眼女人聽到了這一計耳光,身子又往角落裏湊了些。錢一真覺得這一巴掌扇的痛快,抬手又是一巴掌扇過去,這一巴掌打的虞小樓臉頰微腫,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虞小樓咬著牙抬起頭,這猝不及防的兩巴掌打的他怒從心來,但他一想此刻也又不是發作的時候,也隻好咬著牙瞪著眼前的錢一真。
“你他媽橫什麼橫!啊!”錢一真看得虞小樓的樣子,立馬從腰間掏出槍來,抵著虞小樓的眉心,在他的眉心摁出個紅印來。
虞小樓縱使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他也逃不走了,槍口就抵在他的腦門上,他哪怕是身子稍稍一動,都有立馬被擊斃的風險,虞小樓看了看錢一真,他正得意著,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時候。
“你就是虞小樓!?”錢一真扯著嗓子問道,又踹了虞小樓一腳,虞小樓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慢慢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朝著錢一真點了點頭。
“錢小鞭還記著呢嘛!就他媽是你殺了我弟弟!”錢一真好像一提起這事兒就暴怒起來,又衝著虞小樓踹去。
虞小樓還沒爬起來,錢一真緊接著又是幾腳踩在了虞小樓的身上,這每一腳都用足了力氣,虞小樓雖然身子結實,筋骨也是被藥蟲兒的草藥打磨過的,比尋常強了不少,但是這麼幾腳下去,他還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不是我殺的...”虞小樓倒在地上,用微弱的聲音解釋著。
“還他媽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是我啊!”錢一真連踹幾腳,聽得虞小樓的狡辯更是來氣,彎下身子,把槍抵在虞小樓的太陽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