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佛一筷子蒸雞,一口酒,好不痛快。虞小樓咬著牙瞪著屠佛,說他氣倒也不氣,這麼多年來,也隻有在廚房裏,他二人才像是個嚴師高徒的模樣,到了尋常私下,二人卻都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樂此不疲的鬥著嘴。
虞小樓眼看酒肉無望,伸出手從桌上把屠佛的卷煙拿來,點上一支,說也奇怪,他這自從在中華飯店抽了兩根之後,竟然還自此對這玩意兒來了興趣,時不時的總要從屠佛那裏搶兩根來抽。
屠佛的卷煙可是好貨,可不是市麵上賣的貨色,是打廣州托專人卷好了,一次一千根的給他寄過來。虞小樓也抽的出來,這煙可比他第一次抽的好多了,自然也就沒那麼嗆喉嚨了,虞小樓點起根煙,抽了兩口,覺著肚子餓了,又把目光落在那蒸雞上,卻眼看著屠佛要給它吃完了。
“你看看誰也來聽書了?”屠佛眼神朝著樓下,抬手指了指。
虞小樓順著屠佛的手指看去,那聽書的人裏,坐著個纖細的身影,坐在第一排,身上穿著白色的洋裙,頭發打理的精致有型,從側麵看去,那容貌沒有一絲的瑕疵,好像是一張完美的臉,她麵帶微笑,看著台上的說書人滔滔不絕,聚精會神的聽著,連手邊的茶水也忘記了,碰也沒碰一下。
“我的媽呀!”虞小樓看著那人,立馬就站起身來,跑下了樓。屠佛笑著搖搖頭,虞小樓看著也挺拔,人也精明,可到了這事兒上,卻仍像個小孩子,比起當年十幾歲的時候,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台下的女子正是吳晴,虞小樓可受不了吳晴在這兒聽人講述他的事兒,還不如他自己給吳晴講呢,聽著說書人說完,吳晴準得笑他。虞小樓剛下了樓,就被說書人的眼神逮住了,那說書人說了一半,停下了聲音,話風一變。
“剛說道,虞少掌櫃健步如飛,輕功絕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牢房裏,聽著聲音就辨了位置,連個人影都露出來,就把兩個殺手中的其中一個給擒住擊倒,另一個殺手可就慌了,連人都沒看著,到底是誰呢?
說到這兒,想必大家也得好奇,這倒不用擔心,這虞少掌櫃馬上就要露出廬山真麵目,你們且看!”
說書人鏗鏘一聲,定睛一指,就指向了剛下樓的虞小樓身上,原本聽的入神的台下眾人順著手指一看,也就全瞅見了虞小樓,台下便響起一陣子掌聲來,紛紛朝著虞小樓打起了招呼,虞小樓擠了個笑容出來,抱拳回禮。
可是他這心裏,不知罵了這說書人多少遍,心說這不給他找事兒呢嘛。
吳晴也看向了虞小樓,笑著衝他點點頭,吳晴每每一笑,兩個眼睛就會眯起來,虞小樓便覺得好似喝了好幾壺酒似的沉醉,連路都走不動了,他朝著吳晴使著眼色,卻又不想被其他人注意到。
虞小樓眨著眼,頭一個勁兒的朝著一邊甩著,吳晴心領神會,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虞小樓所在是方向走去,虞小樓先行了幾步,這塗宴樓算得上吳晴的第二個家,自小就從這兒長大,就算沒人引路,她也知道該往哪裏走。
“喂!虞少俠害羞啦?”吳晴腳步輕快,追在虞小樓的身後,到了後院,喊了他一聲。
“那全是胡說八道,誰信誰傻子!”虞小樓停下腳步,扭過頭指了指前邊兒,朝著吳晴走過去幾步。
“傻子就傻子,我要是不傻,也不會看上你這樣不正經的。”吳晴翻了個白眼,坐在了一邊的石凳上,虞小樓也跟著坐在她身邊。
“怎麼說話呢,現在南京城裏想給小爺我投懷送抱的小妞兒可多了去了!”這麼些年,虞小樓這說什麼話都要占三分便宜的習慣,倒是一點兒也沒改過。
可吳晴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女孩兒家的,心頭容不下一點兒的不忠。
“那你去呀!去呀!”
虞小樓可聽出來了,他連忙蹲在吳晴麵前,抓起她的手,輕輕的搓揉著,皺著眉毛撇著嘴,委屈的看著吳晴。
“我又不傻,這天底下,誰比的上你,甭說投懷送抱了,就是跟小爺麵前脫光了!”
“你怎麼樣?”
“我也就偷偷看看!嘿嘿”
“下流!”
“這不逗你開心嗎!”
虞小樓的確逗笑了吳晴,吳晴也容易被虞小樓逗樂,他在南京城四年,卻始終帶著那口滑裏滑氣的北平口音,吳晴覺著虞小樓也是口吐蓮花,比起前邊兒那說書的,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嘴裏邊兒說起個沒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