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狼顧!保南京!”
“殺狼顧!保南京!”
“殺狼顧!保南京!”
震天的齊吼徘徊在塗宴樓之外,隔著幾條街外都聽的一清二楚,聲音越來越大,從四麵八方傳來,好像編織成了一張網,蓋住了整個塗宴樓,將它囚入籠中,囚籠越來越小,好像憋得塗宴樓中的人喘不過氣似的。
塗宴樓裏此刻隻剩下了四個人,他們坐在後院的石桌旁,分別是虞小樓、屠佛、李宗武和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周潯。虞小樓麵色蒼白,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屠佛一言不發的看著虞小樓,李宗武手中緊握著槍,牆外的呼號聲越大,他便握的越緊。
虞小樓在劫難逃了,誰都心知肚明,可是李宗武在這裏壓陣,就沒人敢進來,誰進來鬧事,他便一槍斃了誰。可是這樣能保下來虞小樓多久,他心裏也沒準兒,一天還是兩天,或許連今晚都過不去。
大禍來的勢不可擋,似乎毫無征兆的就降臨在了虞小樓的頭上,讓他猝不及防,原本平日裏有說有笑,麵慈心善的街坊鄰裏,那些個上門吃飯的熟客們,尋常街上的老百姓,此刻他們都好像化身成了洪水猛獸,將塗宴樓團團圍住,他們要虞小樓死。
虞小樓一言不發的坐在石凳上,放佛丟了魂似的,呆滯的盯著桌麵,他想不明白,棲善堂主要他的命,劉碧晨要他的命,他都明白,偏偏是這些個其他人,為什麼也要他的命,他們甚至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不去查明這個案子的真相,他們一心隻想著除掉虞小樓,一心隻想著殺了狼顧災星。
此刻的虞小樓,倒好像是真正的死去了,他一動也不動,任憑牆外是震耳欲聾的齊吼生,他好似聽不見似的,隻是目光呆滯的坐在石凳上。蜻蜓低空飛過,停在了他的肩頭,他仍舊不動,好似沒察覺到似的,越來越的蜻蜓開始低空盤旋著,惹得人心煩意亂。
“今晚要下雨了。”周潯看著蜻蜓,從嘴邊而順出這句話來,緊接著他也意識到不該說這種不合時宜的話,不過倒也沒人搭理他。
“李副官?”虞小樓好像回過了神兒,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李宗武眼神一斜,看向虞小樓去。
“我是眾矢之的,為何幫我?”虞小樓的聲音裏露著絕望,就好像是一條剛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的冤魂,微弱而顫抖著。
“除惡扶善無需理由,虞掌櫃當初幫我,我也沒問虞掌櫃為什麼。”李宗武的話讓虞小樓寬心了星點,這南京城裏至少還有秉直的人。
正是此話間,虞小樓好似稍稍緩過神的時候,從牆外邊翻進來來了個人,李宗武舉槍瞄準,定睛一看,是他營中的士兵,李宗武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槍,士兵斜眼看了一眼虞小樓,那是鄙夷和厭惡的眼神。他湊到了李宗武身邊,低聲耳語片刻,然後又翻牆而出,又不忘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虞小樓。
李宗武麵色變得鐵青,他緩緩坐下,看向了虞小樓,虞小樓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
“司令讓我立馬回營,城防軍不得參與此事。虞掌櫃...軍令如山...我實在...”李宗武低下了頭羞愧的很,但是虞小樓卻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李副官回去吧,你已經盡了力了。”
“虞掌櫃,我勸你也逃走吧,再做圖謀。金不渙和棲善堂主能卷土重來,”李宗武站起身,走了沒兩步,又扭過頭說起。
“我能逃到哪兒呢?南京城容不得我了,警察不會查明此事,城防軍也不會,全城上下誰也不會,他們都見證了所謂的顯靈,那是他們眼前看著的,他們隻信他們眼前看見的,他們隻聽得見他們希望聽見的。”虞小樓苦笑著搖搖頭。
誰都明白這話裏的意思,叫善老道死了,卻徹底把他世外高人的麵目變假為真了,虞小樓就是跑到大街上去說出所有的真相,也沒人會信他,沒人會聽他。棲善堂主早就洞悉了人心,他知道那些個官員、警察、城防軍誰也不會護著他,倒不是他們相信叫善道人的那一套狼顧災星的說法,而是他們在順勢而為,除掉虞小樓,順理成章。
李宗武歎了口氣,好像想要對虞小樓說些什麼,但是卻又沒說出口,他走到了院前,扭頭看了看虞小樓,終於還是緩步走去了。
“周潯,你送送李副官,然後就回家吧。”虞小樓歎了口氣,他如今孤立無援,實在也不想把這周潯拉入這深不見底的泥潭。
“少掌櫃,我周潯沒什麼本事,也不明白什麼大道理,您和我非親非故,卻搭救了我和我娘,肯定不是做得出這事兒的人,別人我不管,您去哪一句話,我也跟著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