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風平浪靜,船是四平八穩的在江麵上航行,江麵上的風裏夾雜著清新的味道,從虞小樓的鼻前飄過,虞小樓蒙著眼,什麼也看不著,但就憑著香氣,好像也能瞅著那楊帆起行,逐波分浪的景象,身邊是撲麵的微風,麵前是曠闊的江岸,兩岸群山連翠,頭上是夏日烈陽,陽光一會兒似刀似劍,直刺江麵,波光粼粼間泛著刀光劍影似的;一會兒又好像似錦繡綢緞,自九天之上飄然而下,直鋪在江麵之上,寧靜平緩。
戲潮弄波一身膽,水上皆是好男兒。地上的響馬賊盜數不勝數,是盜門裏最大的一堂,可也變的魚龍混雜,趕上當下這個世道,十個山頭裏,八個都是孬種,都是些隻敢劫掠附近村寨那些個手無寸鐵老百姓的山賊,若是空空兒再世,恐怕要氣的吐出血來,他生平是最看不得這樣隻敢清零弱小的人了。
反看這江麵之上,水賊派係沒多少,幾乎是采水堂一家獨大,其餘的些個小水寨,也是依附在他們名頭之下,個個都是水性極佳的好手,原先甘老爺子再世,從來也不劫那窮苦百姓的東西,那時候他們隻劫這朝廷運來的官船。
如今是甘景虎當上了當家的,這規矩也改了,甭管什麼船,都給他七成,賺一塊也要分,賺一萬也要分,采水堂原先的好名聲,反而是逐漸變成了聞風喪膽的凶名。可如今也不知道從哪冒出這麼一位豹爺來,二話不說,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就把甘景虎的船給劫了,身手和膽魄都是一等一的。
這樣一來,虞小樓倒是對這位豹爺生出了好奇來,有了些興趣,倒也不是別的,他就想知道這豹爺到底姓甚名誰,是哪一路的大爺,年紀不大,雖然看著是老江湖了,但實際上臉上精神的很,估摸著也就比虞小樓大個幾歲,但絕超不過而立,可是人人都稱他一聲豹爺,來路自然是不小。
況且虞小樓先前就聽出來了,這豹爺跟甘景虎結下的梁子的深著呢,非得是什麼深處大恨不可,才能讓這豹爺一提起甘景虎,神色立馬就變化了。
虞小樓正這麼想著,隻聽得叮鈴叮鈴的清脆響聲,是那豹爺腰間的鈴鐺響著,那鈴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脆,是那豹爺朝著虞小樓走過來。虞小樓動也不動,豹爺用手背拍了拍虞小樓的腦門,然後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打量起虞小樓來。
“你說你好好的一個少掌櫃,藏在這船上幹嘛,還是他甘景虎的船?”豹爺的語氣沒有之前的戒備和張狂,此刻虞小樓被綁的結結實實,連眼前也看不見,豹爺也不用防備著什麼,若是有手段,早就使出來了。
“奸人所害,逃竄不及隨便找了艘船,就藏身進去了。”虞小樓倒是實話實說。
“哼!你這套說辭可沒人信。”說罷,豹爺在虞小樓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拍了兩巴掌,虞小樓怒在心頭,可也不能發作,這嘴一硬,說不定下一秒就下江裏去喂魚了。可他覺著總被這豹爺這麼探底不是個辦法,他也得探探豹爺的底才行。
得有來有往,這豹爺才不會真拿他當案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倒是你,劫了采水堂的船,且不說甘家是采水堂的龍頭,盜門另外三堂也放不過你,以後是下水沒船,上地無路,活著被人偷,死了棺材板也要被撬開。”
虞小樓說罷,那豹爺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不光是他,就連跟著他的一幹海賊也哈哈大笑起來,虞小樓反而不明白了,這幫海賊到底笑什麼呢。
他這樣探底是有幾分道理的,此刻他才覺著那破破爛爛的《點將歌》到底有多大的用處,出門來行走江湖,若是無幫無派,沒幾個朋友,自然人也是飄搖的野草,運氣好了落地生根,運氣差了,那是客死他鄉也沒個辦法。
相反這部《點將歌》在手裏,天南地北的外八行裏裏外外,都能知道些東西,說出口來,一句兩句的唬住了別人,知道都是外八行裏的人兒,往日無怨近日無醜也不會太難為人。虞小樓所說的這句話,就牽扯到盜門的一條,也是唯一一條規矩來。
天下賊盜萬千,即便空空兒統一四堂,人人拜他個百盜之祖,可是真管理起來,也實在太難了,幾年一夥子賊盜沒了,明年便要冒出個新的來,人員遍及天下,時不時同一夥兒人也能打起來。
於是空空兒便立下個規矩,四堂選一個龍頭,四個龍頭各自管自家門下的人,哪一堂也不入的,無事則罷了,出了事不但龍頭不罩著,還得看你有沒有得罪過他們。龍頭也不是固定的,誰有本事誰當,各自有一樣信物,分別是點金令、走山旗、領火紋、采水帆。誰奪得了這了這些個信物,誰就是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