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放逐默聲11(1 / 2)

此時此刻,琪年正站在門口,透著半掩開的門,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兩個人所有的對話。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已被打濕了多半,手裏握著黑色小碎花的傘,正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著水,今天外麵一整天都是磅礴大雨。

“吱—”一聲,門被拉開後,鐵青著臉的舅媽走出來,正看到站在門外淋得像落湯雞一樣的琪年,臉上閃過幾絲尷尬,隨後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些許厭惡的神情。

兩個人對視幾眼後,都是一言未發。

“躂......躂.......”耳邊傳來陣陣尖銳的聲音,當穿著高跟鞋的舅媽徹底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時。

琪年頓時覺得自己,跌入了另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

“先謀殺.....再自殺?....”

所以一切的一切,真的都不是意外。而是母親的一場早有打算的精心策劃?

腦海裏止不住的思緒翻騰。直到舅舅不斷加劇的咳嗽聲,引起了值班護士的注意。幾番檢查下來,他們給舅舅戴上了看上去顯得有些笨重的呼吸機。

琪年走進病房後,看著就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艱難的舅舅,整個人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等醫生走後,舅舅示意琪年好幾次想要先取下呼吸麵罩,琪年並沒有答應,隻是耐心地幫舅舅蓋好身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床套。

抬頭看見舅舅直端端地望著自己,有些浮腫的臉上莫名地掛著兩行渾濁的淚水,正費力地抬起打著點滴的手,不斷嚐試想要把呼吸機扯下來。

琪年的心,也跟著酸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幫舅舅把呼吸麵罩掛在了脖子上。

“琪年.....幫我.........”

舅舅顫顫巍巍地用手指了指床頭旁。琪年急忙打開床頭櫃,看到一疊疊整理好的文件。

“打開......看看.......”

第一份是離婚證明。

第二份是房屋產權委托變更的申請書。以及房屋產權證上的名字赫然寫著:蘇琪年。三個字。

最後一份是遺囑申明。上麵寫了一些關於存款,保險保單的分配。以及多年前購置的一套門麵產權的轉讓。這些受益人的名字都是:蘇筱紅。

“琪年.....舅舅沒能完成你母親的遺願,撫養到你長大,成人....想想真也沒有臉去見她..咳......無論怎樣有一點,你一定不要懷疑...在這世界上,沒有比你母親更愛你的人,為了你,就算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她.....咳....”

原本舅舅還想再說幾句話,前來更換點滴的護士看到被掛在脖子上的呼吸麵罩。不由分說地一頓叱喝,聲音充斥了整個病房。

“誰把病人的氧氣罩摘下來的....這樣很容易沒命的......一點常識都沒有......”

護士一把將氧氣罩拉上,有些粗魯地把針頭紮進新的點滴瓶內,用力地晃了幾下。

“別再拉下來了....出了人命,我可不負責...”

說完這番話後,護士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琪年一眼。

琪年盯著還未完全排幹淨空氣的細長軟管,有些愣神,隻覺得此時此刻,腦袋中一切都空蕩蕩的。

從藥瓶中緩慢滴落下的液體,升騰起幾個氣泡後,又迅速地破滅掉。

重新戴上呼吸麵罩的舅舅,嘴裏囁嚅了幾句,很快便陷入了昏睡中。

病房內的空氣異常沉悶,似乎將人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起身把文件重新放進抽屜後,琪年決定去醫院周邊走走,透透氣。

寒夜裏呼吸進的空氣,貫通著喉嚨,包裹住肺的感覺,像反複不斷咽下碎冰。

這讓她想起了,幾年前陪母親參加旗袍進修課程的那個夜晚,她清晰地記得,也如這般凜冽的溫度,走在小操場上,黑色碎煤渣布滿的路,踩起來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如果說人一旦死亡,意味著生命的終結,那麼還在活的人又該如何自我“終結”。

想到這裏,棉衣裏層的襯衣,左手袖口的一顆白色扣子,被她用力地扯了下來,放在手心裏,緊緊地握住。

左腿褲子口袋的錢夾裏,有之前沉和帶著自己與母親去山上遊玩時,拍的照片。

有幾張是自己與母親的合照,因為被琪年拿在手中,反複看了太多次,邊角已經出現了些許褶皺。

可惜他們三人,當時並沒有留下一張合照。

所以說大半年前,母親發生的那場車禍,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並不是意外.....

而是母親有所計劃地.....謀殺?....自殺?...

是為了什麼呢?.....為了....保護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