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Eric提供給公司,琪年的寫真照片。
經過M層層選拔,敲定。保留下來的多數,還是華麗完美的布景照。
照片中琪年,完美的就像另外一個頗為陌生的自己。
Eric私下給了她很多其它的照片。
從剛認識在小花園中,舉著酒杯,微紅著臉的俏皮模樣。
到在街角處半蹲在地上,不顧形象耐心專注地拍攝。
極其簡單的人物構景中,搭上明暗飽和度不同的光線,幹淨,明練的畫麵,呈現出別樣的美感。
又過了段時間,Eric頗為意外地來向琪年告別。
他已經跟公司請了長假,想要出去旅行。
去荒蕪蒼茫的埃及沙漠。
凜冽刺骨的南北極地。
或是,神秘而宏偉的山巔峰頂。
他說,琪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大部分所謂的完美,其實都是美中不足的欺瞞。
而真正的完美,優點與缺點都會同樣耀眼,甚至一眼即出,令人震撼。
我該去探索,獲得更多不同的視覺,哪怕身處極端。
最後,他送給了琪年一部小相機,盡管似乎有些舊了。
但卻是他,第一次獲得法國攝影金獎時,拍攝所用的相機。
他希望琪年以後,不會放棄攝影。
告別,是例行的擁抱與祝福。
也許是因為,她骨子裏是討厭告別的人,所以自身總是喜歡不告而別,覺得這樣心中留下的期待,會多於失落。
相信消失的人,總會不經意地再出現。
之後在巴黎的日子,M會時不時,為她接下一些在法國的拍攝與宣傳活動。
出席各種重要的時尚派對,拓展著不同層麵的關係網。
琪年在巴黎的日子,變得充實而忙碌。
手腕上的傷痕,一天比一天的,在慢慢變淡。
而心上的傷口,也許需要更多更久的時間,才能撫平更多。
為數不多閑暇的時候。
琪年喜歡單獨跑出去,看看巴黎街頭的藝術表演。
這些注入了生命力與親和度的街頭表演,在眾人覺得精彩的部分中,自然會引得周圍掌聲不斷。
相反失誤的時候,也從不擔心會被喝倒彩。
觀看者的反應,總是異常真實,確切。
這天巴黎街頭的焦點,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純黑的高跟鞋,純黑的蕾絲裙,身材矮小而清瘦,臉上畫著很重的煙熏妝。
琪年看著她,費力地在街上挪著一台破舊的鋼琴,中途好幾次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木質的輪子,一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最後,她選擇了廣場上一個偏僻安靜的角落,旁若無人地開始演奏。
唱的是法文歌曲,歌聲緩慢而低沉,似乎在不經意地訴說,又字字入心。
表情微妙,帶著難以捉摸的情緒,陶醉而專注地。
踩著踏板的腿,大膽而隨便,正對外張開,甚至可以看清內裏的黑色短褲。
飄蕩在空中的旋律,仿佛想要打破某種禁忌。變得更加綿延,深入。
周圍的人群,在慢慢增多,雜聲噪聲也在增加。
她的歌聲如饑似渴,蔓延在空氣中,像是具有某種生命力的。
不斷在吸取著觀眾不同的情緒,作為養分,變得越來越空靈。
像一部緩慢播放的黑白電影,中途卻不會因為觀眾的離場或爆滿,而使得劇情受到任何改變。
M也會在心情大好的時候,帶著琪年,領著隨行的工作人員和在巴黎新結交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