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作為京城第一名樓的醉仙樓,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自公主府珠寶案破獲之後,京城的夜禁解除,京城的紈絝子弟,富豪大賈,夜夜笙歌,通宵達旦,這醉仙樓照樣是他們的首選。
樓上樓下,坐無虛席,東主武承訓,如往常一樣,樓上樓下巡視一圈,再到二樓雅座裏,去打個招呼見禮,算是彼此見過。在他身旁,是個較為陌生的麵孔,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很是精明幹練,卻不知身份,大家多半都認為,是武承訓新招的伴當或是夥計,倒也沒往心裏去。直到一圈轉下來,兩人回到後麵的客房落座,若是有人此時跟進來便會發現,居然是這三十幾歲的男子坐於主位,此間主人武承訓,隻能在客坐相陪。
“你的醉仙樓,生意很不錯麼。看來你經營有方,這京城的大小酒樓,都得指望你來關照。”
“管家過獎,若不是老總管關照,小人的這點生意,又怎麼維持的下去。小人能有今天,離不開各位總管的扶持,小人時刻不敢忘記,自己身上的擔子。今年的常例銀子,會比去年再加一成。”
“不用了。”中年人揮揮手“你今年,可以少解一些款,或者不解都沒關係。反正照這樣下去,醉仙樓關門就是個時間問題,你還是留著銀子,回鄉下買田吧。”
武承訓麵色一變,他知道,這位總管在太子府,實際是做濕活的。往常與自己這種開店的人,交道打的不多,偶爾幾次出手,也是解決些普通人解決不了的麻煩。他說這話,可不能等閑視之,更不是恫嚇。難道自己哪件事做的錯了,引了某位大人物動怒?
像他這種商人,看上去很光鮮,但實際上,就是太子府捧出來賺錢的而已。如果得罪主人,一句話之間,就可以讓他失去所有的一切。他連忙撩起衣袍,跪倒在地道:“總管恩典,總管饒命!小人不知哪裏做的不當,還請總管明示,小人一定改正。”
“你開的是酒樓,做的是生意,腦子多用在怎麼把菜做的好吃上,不要總用在別人的老婆或是那些小寡婦身上。京城這個地方,一代新人換舊人,是最尋常的事。你們醉仙樓的菜好吃,所以能夠走到今天,可是現在有人比你們的菜好吃,你覺得你還能走多久?你知道為什麼你這裏現在還是滿座?因為天然居今天沒營業,至於為什麼沒營業,因為……他們的菜送到了宮裏。”
“宮裏?宮裏怎麼會進外食?”武承訓一愣。他醉仙樓可以承辦宰相家宴,但是卻從沒想過,能讓自己家的食物擺到宮裏的餐桌上,這與手藝無關,實在是體製格禁,萬難辦到。
那總管冷冰冰地說道:“安樂公主推薦的菜,司馬秋親自看著做,誰又敢不讓進?你是不是認為,自己的生意可以一直這麼好下去?我告訴你,如果天然居存在,你的醉仙樓用不了兩年,就得關門大吉。我們當初支持你,是覺得你是個人才,但是現在,我們覺得你沒用了,那我們隨時可以把支持你的力量,用來支持天然居。你覺得,你還有把握,一直做這行的行首?”
“總管……總管息怒,息怒!”武承訓頭上已經見了汗,他知道,今天對方發火,根本不是菜的問題,而是遠比食物更重要的事。他不住地磕頭道:“請念在小人素來忠心份上,給小人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