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裏隻有一個郎中,醫道未見得高明到哪去,好在李兆興的病也不算十分古怪,下了藥,再下來就是發汗,如果實在病的沉重,就隻能上本朝廷,申請到府裏調治。
送走郎中之後,李兆興剛準備著熬藥,卻見縣令滿臉帶笑的走上來見禮。“柳公子,您的行囊下官已經安排妥當了,住處就在狀元公隔壁,保證隨叫隨到。”
“貴縣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柳公子,這熬藥的事自有下人去做,不勞您動手,咱們借一步說話?”
縣令將柳長安叫到一邊,鬼祟的看了四周一圈,隨即從袖子裏一摸,又向柳長安袖子裏塞去。兩人手掌接觸間,便已經感受到銀子可愛的質地與溫度。縣令賠笑道:“柳公子,小縣簡陋接待不周,在狀元公麵前,您還得多美言幾句,千萬別讓狀元公說下官接待不力。”
“笑談了。本來就是我們遇到麻煩,要勞貴縣幫忙,怎麼還敢有所挑剔,不管貴縣怎麼做,我們都該感謝。至於這個……您是什麼意思?”
縣令哈哈一笑,“沒什麼意思?不過是本地的一點土產,請您一定要收下。小縣地窮民寡,物產不豐,不能與柳公子這等富貴公子相比,您的身家若是在此地,怕是能買下半座城來,這一點點小心意,還望千萬不要嫌少。”
柳長安釋然,想來是自己的行囊在安置時,被他們檢查過。那裏麵倒沒什麼怕人檢查的東西,除了金銀就是珠寶。以知縣的認知,肯定不相信是自己的妻妾為了怕自己受苦而準備的盤纏,認定這位狀元公是個年輕胃口大的老饕,自己不收,卻讓下屬出來背鍋,銀兩也就都放在自己身上。知縣敢於送錢,想來也是吃定了自己一行不是清官,這麼送不會出麻煩。
他壓根也沒想營造一個清官形象,李兆興怎麼選是他的事,自己既然做了這個師爺,就總得為自己謀點福利。他笑著收下銀兩,又與縣令寒暄幾句,縣令這才道:“柳公子,您是狀元公的心腹,想必對他老的雅好甚為了解,還請不吝賜教一二,也讓下官有所準備。雖然是窮鄉僻壤,但是一二妙人,幾道娃娃菜,還是準備得出的。”
柳長安於所謂娃娃菜是什麼,心知肚明,但卻也無意與縣令爭論個是非出來。隻笑道:“貴縣,柳某隻是個秀才,給狀元公做些跑腿活計,上不得台麵。狀元可是不同的,你覺得用這幾十兩土產,又或是一二娃娃菜,就能打動狀元公?這未免把人也看的忒便宜了吧?再說,這娃娃菜的事若是傳到安樂千歲耳朵裏,你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縣令聽到安樂千歲四字,麵色也自一變,連忙道:“柳公子見教的是,見教的是,是下官鹵莽了,還請公子不吝賜教。”
“賜教談不到,狀元公不是聖人,自也有其所好。但是他來自京城,所見所聞,是你想所未想,見所未見的。要講富貴,誰又能及聖人?若講享樂,何處可比京畿?大風大浪都見過了,你這些小把戲,就別拿出來現眼了。你想要有份心意,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告訴你,沒有必要。如果你有所求,我可以代為轉達,能否如願,就要看你有多少誠意。如果隻是想要買一個大家平安,就好好辦你的差事,我保證狀元公不會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