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馮,叫馮素珍,死在平遙任上的知縣李亭軒,是我的未婚夫。”左右已經漏了底,死亡的陰影又在頭頂逡巡不去,冒名趕考的駙馬,也就沒了顧忌,或許是不想帶著秘密進棺材的心理作祟,讓她破天荒地說了實話。
“馮李兩家是通家之好,我和軒兄是從小定的親事,我讀書也是軒兄教授,他的才學實際比我好的多,沒能中狀元,想來是科場裏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由他做了犧牲品。如果他可以中狀元,就不用外放到平遙這種小縣做官,更不至於搭上性命。”
未亡人麼?柳長安得知這個美的不像話的妖孽是女非男之後,心態上,自然就有了另外一番觀感。回想起兩人幾番不經意的接近,雖是在生死之際,卻依舊難以控製的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如果說之前隻是拿這位狀元當做知己,現在便不免有得隴望蜀之意。
他心裏雖然轉過許多念頭,但是神色間卻並沒有表露出來,隻是問道:“我查閱了刑部的文書,據說李兄是眼看災民流離失所,自己無力回天,心憂萬民自盡而亡。朝廷還特意給了旌表,表彰他的愛民之心。”
“不可能!軒哥絕對不會自盡!”馮素珍搖頭道:“軒哥並非不通庶務之人,也不會固執到因為自己有心無力就去自盡。我懷疑,他是查到了什麼東西,而被人殺害。事實上,世伯壓根就不相信軒哥會自殺,當日家中得到凶報,老伯父到平遙認屍,得到的卻是個骨灰瓷壇。當地官府說時值盛夏,且因災荒而致瘟疫,隻能將屍體焚化。可在我看來,這分明是要掩蓋罪證!我相信,隻要能夠訪查,一定能查出真相。”
“於是你就冒名趕考?”
“除此以外,我又有什麼辦法。李老伯父心憂軒兄之死,一病不起,輾轉病榻,已經不能理事。由他老人家出麵,注定不能。而李家是單傳,並無弟兄可以為軒兄出頭,宗族裏的人,得了朝廷旌表典恤,就已經心滿意足。非但不想為軒兄主持公道,反倒勸老伯息事寧人。軒兄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我。要想查清真相,必須要有官身,而要得官,必先中試。朝廷卻許久不開女科,我隻能以男子身份應考。”
以男子角度看是妖孽,從女子角度說,則可以稱做傾國傾城的美麗麵龐上,滿是堅毅神色。柳長安點點頭,“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明白,戶籍這些……”
“李兆興本來就有其人,我隻是借用了他的全部身份履曆,所以戶籍上是沒問題的。真正的李兆興,是軒兄的同族,亦是我們的玩伴,身體一直不算太好,很少出門,認識他的人並不多。所以頂他的名字出來考試,是最安全的方法。隻是沒想到……居然有駙馬這件事。”
做媒的是宮中大貂鐺,背後則是天子和公主的意思,這一邊的媒人則是盧相,馮素珍除非活膩了自己出來揭破真相,否則沒什麼回絕的可能。而且於其而言,能夠借上公主的勢力,更有利於調查李亭軒死亡真相。不想,這根鋼絲走起來並不容易,最終還是跌了下去被看破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