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足足下了多半夜,到天亮時,天終於放了晴。山林裏,雄家的男子肆無忌憚的赤著上身,穿著犢鼻褲,一邊絞著濕衣服裏的水,一邊大聲談笑,慶賀著昨天的輝煌勝利。女人們偶爾看到,也並不會害羞,反倒是放肆地與之調笑。勝利的喜悅感染著每一個人,大家都樂於享受這勝利後的狂歡,而忘卻了規矩或其他束縛。
這片山村裏曾經的霸主,不可一世的左家,已經徹底被打垮,連同左大郎在內,出擊的隊伍十不餘一,被殺被擒,或是散落於山林裏的,已經讓左家失去了與雄家叫板的能力。
當然不可能所有左家人都被打死,但是最能打的一批人,基本都被消滅,剩下一些人,群龍無首,已經不能算做威脅。雄家的人,在昨天的戰鬥裏,也自然有傷亡,但是以弱擊強,要想無損本就不易。何況雄霓在戰鬥裏擔任了主力,她一個人足頂的上十個人,有她這條扁擔做定海神針,雄家的傷亡已經降到了最低。
打這樣一場大仗,死傷了那麼點人,這種結果,完全在雄家人的心理接受範圍內,因此大家悲傷的情緒並不明顯,反倒是因為即將到手的豐碩收獲而喜悅慶賀。左家這次出動的人馬,完全符合其山中第一霸主的地位,雄家寨的人心知,如果不是有這兩個書生的調度,非但打不了這麼個大勝仗,反倒有可能全軍覆沒。因此對這兩個弱雞,態度上也從蔑視變成了崇敬,乃至拿其當活神仙看待。
夜戰裏差點被砍一刀,多虧姑爺救命的十三嫂,步履匆匆的從遠處走來,在籃子裏,裝著幾樣山間的草藥。一個男子問道:“十三嫂,你這是給誰拿的草藥?咱們的傷號,不是都上了藥麼?”
“是柳公子,他昨天晚上為了保護姑爺,被人砍了一刀,就咱們那刀傷藥,給你們這些糙漢子上還行,人家讀書人,可是得用些好藥才行。我這不趁著天亮,采了點止血草回來,搗碎了給他糊上,那可是個好人呢,要不是他和李姑爺,我多半就要被砍死了。”
沙場不分男女,昨天的打鬥裏,雄家寨這邊很有幾個女人在打鬥中喪命,十三嫂得知找上自己的是左大郎,心裏也自後怕,對於救命恩人也就格外的感激。等她來到臨時休息的山洞時,見雄霓也在那裏,正焦急的拉著李姑爺的手問道:“你怎麼樣,是不是病的又厲害了?”
“還好……我還撐的住,倒是柳兄的傷。”
馮素珍麵色赤紅,一看這種紅潤就不是正常現象,而是發燒的表現,柳長安則躺在一邊,身上還裹著布。十三嫂把藥放下,雄霓急道:“這可怎麼辦才好?都怪左家人,如果不是他們來打,你就不用淋雨,不淋雨也就不會反複了。”
“咳……說這些沒有意義,我們現在,還是該先把最後的事情做好。左家元氣大傷,正是一錘定音的時候。如果給他們時間恢複氣力,憑險固守,你們想拿下左家就難了。我和柳兄的身體不要緊,等到開了左家莊之後,再做計較。”
馮素珍連說帶咳,雄霓昨天晚上撕殺半夜舉重若輕,此時卻急的滿眼通紅,忍不住流淚。十三嫂在旁勸解道:“大小姐,姑爺說的很對。等咱們打進左家寨,那裏的條件比這強的多,再設法請個郎中來進山看看,也不算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