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素珍房內,她也熱的滿頭大汗,偏又不敢像男人一樣脫了衣服,隻好拚命地搖扇子。聽著柳長安的彙報,她額頭鎖成個疙瘩
“這阿彩的話,也不是全沒有道理。老百姓如果不信服我們,咱們的差役不管本領練得多好,也沒有用處。百姓寧可幫平遙賊也不願意幫捕快,事情就變得很麻煩,不管是眼下的衙門公事,還是將來阿史那將軍剿匪,都會困難重重。我想,還是得把捕快裏的害群之馬清除掉,給所有人一個警告,讓他們不敢再亂來,也讓百姓知道,我這個父母官是為他們做主的,不會包庇那些惡人。”
柳長安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著,“害群之馬肯定存在,但是把他們都清理出去,這又明顯不現實。畢竟現在還要用他們辦案,不可能全都開革。再說,一些人也是蕭規曹隨,辦了他們,他們自己也覺得冤枉。當然,我不反對你收拾幾個人,可是現在衙門裏夠分量的人已經不多了,收拾誰,得先想好再說。即便就是普通的衙差,也得要謹慎些,免得事情鬧的太急,反倒壞了我們的布置。現在最好還是循序漸進,一點點把這些陋規全部革除,讓這些捕快知道,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過日子。與其殺人,不如讓他們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當然一些罪大惡極的該辦還是要辦,這個我不反對,還有,就是要讓他們做點事,爭取民心。讓老百姓不要把捕快當成盜賊看待,跟平遙賊爭民心。”
平遙的街頭,並不會因為來了一位新縣令,就變的如何熱鬧,畢竟一個官員的更迭,與百姓的生活之間,很難起到立竿見影的變化。小販們依舊有氣無力的叫賣,行人則步履匆匆的往來奔波。破舊的街道上,布滿了灰塵與垃圾。這些商販經營之後,並不會清理自己的攤位,隻是把垃圾隨手丟掉,隻有等到實在忍受不了環境惡劣時,才會動一動手,清整出一小塊地方供自己經營,於整體環境而言,依舊是破壞大於改善。
挑著扁擔的貨郎,搖著手裏的小鼓,努力吸引顧客注意。腳踩在那些垃圾上,也不以為怪。所有人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沒人認為這樣是錯的。
“大家來看看吧,這是新來的……”吆喝聲戛然而止,貨郎的臉色陡然一變,隨即轉身就逃,邊逃邊大聲道:“大家快跑啊,來了好多捕快,這怕不是要來搶東西的!”
這一聲喊,如同賽場上發令員鳴槍,方才還都有氣無力的小販,全都像被鞭子抽醒了一樣,飛速地整理著自己的攤位,將貨品放回推車上,隨即推起車子便逃。一些年齡較大或是經營貨物略多不利於收拾的商販,就認命似地朝攤子前一坐,直愣愣地看著大街,一切聽天由命。
因為人群忙亂地奔走,而將地上的灰塵蕩起,人為造成了煙霧。直到煙霧漸漸落下,露出來一片嶄新的皂衣、官靴、翎帽,以及在這身袍服之下形貌各異的公人。
對於捕快,縣城裏的商販向來缺乏好感。如果他們隻是一兩個出來還可以說是巡街或是買東西,如果一次出動十幾個人,那就肯定是要收稅。稅收名目繁多,有些連他們自己都記不牢,最後肯定發展成搶東西。是以在平遙城裏做生意的小販,都養成見到大批捕快一定要跑的認知,如果跑不了,就隻能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