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的管理命令,一處一處地宣布下去,好在縣城本身也不大,西城那裏自成天地,外人不能涉足,偏生又占去一半以上地盤,剩下的地方,隻要衙役們去跑也就足夠了。
難民管理製度中,也包括了重新規劃,給難民劃定了專屬居住區,主要集中在東南端這一帶。像衙門門口,以及西城都被列為禁區,不許再在這裏居住。難民原本自己修建的窩棚,也要逐步拆除,官府會在居住區修窩棚,建粥場以便統一管理。
這些命令下達之後,難免在百姓裏惹出些物議,可是這個時代普遍而言百姓還是怕官,尤其對難民而言,更是如此。大家表達抗議的手段大多是哭和求,並不敢鬧出過激的行為。
城裏幾家土昌以及兩家清樓的人,已經帶了人牙子,準備到難民裏去挑女人充實自己的隊伍。這個時候,是她們最容易賺錢的時候,隻要給點糧食,就可以領走年輕的大閨女。當然,他們也要承擔一些風險,比如疾病,再比如自身受到傳染的可能。可是能來的,都是平素就膽量過人者,這種危險在巨大利益麵前,已經不能成為障礙,她們無所畏懼。
年輕的姑娘雖然略為懵懂,但也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大哭著不肯動,饑腸轆轆地父親,絕望地背過了身,不敢看自己撕心裂肺哭喊的女兒。“走吧……跟她們走,至少有條活路,衙門今天說了,不會一直給我們粥吃。你不跟她們走,會餓死的。”
“相公……救我啊,相公!”一個婦人被幾個男子七手八腳的抬起來,向外抓去。土昌的老板娘愛搭不理地看著那個被稱為相公的瘦弱男子。“你老婆是生過孩子的,不值什麼錢,我是可憐你,才肯把她買下,知道麼?”
“可是……可是她也是個塾師之女來著……”
“那又怎麼樣呢?在我們這,不看這個,就是看她皮肉還算細,年紀也不算太大,還能再掙幾年銀子,否則我才不會要她。告訴你,這是剛開始,再過些日子,那些住客棧的土老財,就會跟你們一起來擠窩棚,再接下來,就是那些所謂的小姐閨秀,我們也照樣可以買。到那個時候,你老婆就算是想賣都賣不掉了。買了之後,我還得拿糧食養活她,這年頭又有什麼比糧食重要呢?好好吃你的餅吧,想她的時候就多攢幾個錢,到我們這裏來,跟她歡會一回。”
即使縣裏說了將招募工人發給糧食,並設立粥場,但是對這些人來說,這點救濟還是不夠的。身體孱弱者,做不了工,有限的粥場也養不活所有人。一部分人隻能選擇出售自己能售出的一切,換取一點活命的機會。
而在新建的難民點負極,一群男女聚在一起,看表麵衣衫襤褸,與其他難民沒有什麼區別。在這種時候,龐大的人群湧進來,也沒人會注意單獨一夥難民的情形。實際上,如果有人刻意跟隨他們行動過就會發覺,這些人從一開始進入縣城,就跟其他難民保持距離。一些本地的潑皮,又或者是難民裏不安分的歹人,也曾經對這支隊伍裏的女人或是財物試圖出手,但隨即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