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聖祖皇帝崇佛, 甚至下過全國不許為吃食而宰殺牲畜的禁屠令,但是在後來隨著大臣的集體反對而被迫終止。但是整個國家而言,還是有較重的迷信色彩,即使再窮的人,隻要有一線希望,都希望死後能入土為安。買不起墳地的,也會選一塊義地,作為窮苦人靈魂的歸宿。生死大事,生既沒了前途,死就成了希望所在,白骨露於野便是極重的懲罰,亦是最慘的下場。
是以當官府的人出麵收屍時,苦水巷的人先是發呆,隨後便憤怒起來。有人試圖去阻攔官差,還有人幹脆就向唐水發難。
“你害我們害的還不夠麼?自己在外麵得罪了人,他們來報複,結果就來殺我們這些街坊。殺人燒房子,害我們失去了全部家當,現在連死屍都不放過,大家什麼仇什麼怨,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鄉鄰啊,大家到底又錯在了哪裏?”
“鄉親們,你們聽我說,官府不是不放過這些屍體,而是為了大家好。現在是瘟疫啊……”
“瘟疫又怎麼樣,瘟疫我們以前也不是沒經曆過,過去這一陣就好了,哪有人來搶屍體的!你是不是被飛龍幫的人把腦子幹壞了,居然說什麼防瘟疫要從屍體上做文章。當心厲鬼不放過你。”
相罵無好口,這地方的人普遍不認識字,文化素質低,說話就不懂得輕重。與女人對罵起來,日球也是不絕於口,不當回事,所以這話順著嘴就吐出來。唐水的臉色瞬間就一寒,對於這些鄉親的愧疚隨著這句話,就消失了一小半,就準備著張口罵回來。可是不等她說話,柳長安已經當先一步搶出去,直逼到那人麵前。
“你剛才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次看看。”
他雖然是個書生,可是有衙門身份,這威勢著實嚇人。那個罵人的男子,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年漢子,連潑皮都不是,遇到官府的人,其實本質上還是怕的。無非是唐水比較熟悉,人熟畏懼感就弱,遇到柳長安,就硬氣不起來,腳步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我是說……你們為什麼要驚動死屍,厲鬼報複起來,這瘟就好不了。”
“我沒問你這句,我問你前麵說的是什麼?”
“你這個樣子……幹什麼?我們不怕你,反正事情就是那樣,難道還怕人說麼?女人落到飛龍手裏,還能是什麼下場?”
柳長安麵色如鐵,看著一幹百姓道:“衙門裏過去有些人做事很不對,以武力毆打百姓,在街坊們頭上作威作福。所以我們招收新捕快,女捕快,就是為了更好的為百姓造福,不讓欺壓百姓的事再發生。但是……”
他的語氣越發冷漠,“這不代表,衙門沒有權威,可以任百姓為所欲為毆辱差病役。唐捕快之所以得罪飛龍幫,是為了幫一個無辜的婦人追回她被搶的錢袋,整起衝突我親眼目睹,沒有任何虛假。她當時雖然不是捕快,卻可以挺身而出,維護法紀保護弱小,行為完全符合一個優秀捕快的標準,所以才把她招入捕快隊伍裏,讓她保護百姓。而英叔雖然傷了藥,也能繼續為坊間服務,發揮自己捕快的功效。這個坊裏的布置,就是英叔一手負責的,沒有他老人家的調度,你們自己想想,能不能過這麼久太平日子?”